被全世界遗忘后我成了救世主(68)
但此时却不是感慨的时候,不过一瞬,谢仞遥就敛起了心神,从眼前人的话中,能听出今天不是灭世之祸当日,但这种天象,离灭世之祸定然是很近了。
此时唐清如已被囚禁,周祈溪到底准备做什么?谢仞遥微微抬眼,朝高台上瞧了一眼。素月宗冷厉的宗主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未往下瞧过一眼,她微微仰着下巴,视线一直在正前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谢仞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的是云霄之上,血红的山河风云榜。收回视线,谢仞遥兀地察觉指尖被碰了碰,他以为是顾渊峙,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纸折的灵鹤。和谢仞遥折出的雪白灵鹤不同,这只灵鹤浑身血红,瞧着也急躁,不停地去啄谢仞遥的指尖。看到这灵鹤后,谢仞遥眉心便是一跳。
顾渊峙在旁一直看着他,见谢仞遥面色兀地凝重,心中也是一冷。谢仞遥张开手,将灵鹤拢在掌心里,和顾渊峙一道退出了人群。等远离了人群,谢仞遥这才对顾渊峙道:“是小卫和小游递来的灵鹤,红色灵鹤代表急事。”
他抬头看顾渊峙:“我去一趟,亲自把他们接过来。”“师兄想都不要想,”顾渊峙低头看着他,目光漆黑,“我和你一起去。”“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你在这里守着,”这么多年,这还是卫松云和游朝岫第一回给谢仞遥递红色灵鹤,他心急如焚。谢仞遥环视四周,看见没人朝他们这边看,于是仰头,很轻很快地亲了顾渊峙嘴角一下:“你乖啊,我很快回来。”
柔软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顾渊峙再回过来神时,谢仞遥已经不在了眼前。
顾渊峙伸手,摁了摁被谢仞遥亲过的唇角,于这一霎发现,他师兄短短时日,已然深谙了拿捏他的手段。离了空地一段距离后,谢仞遥摊开手掌,任落琼宗血红的灵鹤飞在前头带路。
卫松云和游朝岫收到他的灵鹤后,应该是立即动身往冰镜峰赶来,谢仞遥盘算着灵鹤到他手中的时间,心中估摸着两人离他并不遥远,甚至可能就在冰镜峰上。他们还有时间递灵鹤,也应该还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但灵鹤又确确实实是血红色的,谢仞遥心中猜测不定,脚步便愈发急促。
灵鹤带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拐到了一条小路上,树影斑驳,匆匆从他衣裳上掠过,谢仞遥跟着灵鹤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踏入了一条盘山小道上。盘山小道左边是万仞崖壁,右边便是悬空的云霞蔚然,谢仞遥走出深峰树林,视野猛地开阔。
落琼宗的灵鹤落到他掌心中,灵力消散,一动不动了。谢仞遥抬眸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卫松云和游朝岫。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两人都好好地站在那里,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谢仞遥心中松了一口气。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旁还有一道气息,谢仞遥这才来得及看过去。
等看清人后,谢仞遥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的崖壁上,斜斜探出一棵歪脖子树,歪脖子树枝上寥寥长着些树叶,猛一瞧也能勉强称得上生机勃勃。而树下,抱剑站着一个年轻修者。他身影挺拔,神色轻松,眉目间都是骄矜的张扬气。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穿了一身似火的红袍,松松抱着剑,眼中带着打量的笑意,正微微歪着头,看着谢仞遥。嫩绿的树叶撒在他头顶,他和谢仞遥年岁相仿,年轻得看不出以后的疯癫。谢仞遥回过神,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他没想过,年轻时的王闻清,是这个模样。
“你笑什么,”王闻清往后一仰,也笑了,唇红齿白,“你认识我?”谢仞遥往前走,一直来到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他心中想他师尊原来从前是黑头发,面上却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不曾见过。”
待他到,卫松云和游朝岫几乎是同时都拉住了师兄衣袖,此时也纷纷摇头,齐声道:“我们也不曾见过!”
此时离灭世之祸来临应当相当近了,王闻清这时应当是在落琼宗布好了锁灵阵,正是声名狼藉的时候,但他瞧着却万分地闲适。他看着谢仞遥,伸手点了点他的衣裳:“宗袍穿错了吧,用着我落琼宗的剑法,穿素月宗的宗袍?”谢仞遥扭头去看身侧,就见卫松云一缩脑袋,小声嘟哝道:“没打过。”谢仞遥:“……”
你能打过才见鬼了。
“等办完事再与你细说,”谢仞遥只能糊弄王闻清,“还请道友借过。”
但此时的王闻清显然不像两千年后疯疯癫癫的好糊弄,他站直身子,笑眯眯的:“借过可以啊,那个留下。”谢仞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游朝岫怀中抱着的银山天浪。随着这话落下,一股灵力乍然而起,王闻清手中剑出鞘半寸,匹炼剑意朝谢仞遥三人劈来。谢仞遥心中一叹,指尖一动,拂雪被他握在手中,也出鞘半寸,铮然的两道剑意相撞,歪脖子树上的新叶簌簌而落,掉入万丈虚空。连剑意都相似的,矜伐剑法起势,青松落色。
王闻清眸中兀地冷了下去:“你哪里偷来的拂雪?”
偷倒说不上,谢仞遥心道,你亲自给我的。
谢仞遥挽了个剑花,将拂雪剑收在身后,弯腰朝王闻清行了一个礼。这是示弱的意思,王闻清是他师尊,对他行这个礼并无不可。修真界若非死仇,天道在上,一人示弱,行了一礼,大多的事也都可推后再算。
他还要赶回去找周祈溪。
但王闻清此时虽不疯癫,却也不是好说话的意思,他手中长剑出鞘,随着火灵力的乍起,剑尖怆然滑过悬崖峭壁,似燎原烈火,朝谢仞遥扑来。矜伐剑法第三势,风禾尽起。
这剑意奔着谢仞遥而来,卫松云和游朝岫不由得退避。谢仞遥收礼直身,周身兀地凝了些浓厚的水汽。水灵力从十二经脉奔涌而出,亦是一招风禾尽起,以一种更柔和诡变的意味,撞上了王闻清大开大合的剑意。剑意相抵,谢仞遥被逼退了一丈的距离。
“你还没结金丹,”年轻的王闻清看着他,“你剑意犹豫,道心不稳。”谢仞遥抬头,他师尊此时修为在什么境界,他试探不出,但总归是比自己高。所以王闻清能一眼看出他快要到金丹,谢仞遥却瞧不出他到了哪一步。
王闻清手中的剑又要起,谢仞遥识海翻腾,十二经脉中灵力奔腾外泄,却终没再退避。
这是王闻清教他的道理,不可避,那便战中求生。
不料王闻清笑意却更大了些,他问道:“你是五灵根?”
剑起人至,火红的衣摆与清水蓝的宗袍交缠碰撞在一起,年轻的王闻清对年轻的谢仞遥道:“五灵根的矜伐剑法是什么样的?你让我看看。”
第49章
拂雪与王闻清手中的长剑相撞,不过一霎,谢仞遥被他雄厚的灵力给逼退了。
王闻清的灵力深不可测,如泰山压顶,他此时正值年少,行剑中偏又带着能折断一切的锐气。谢仞遥被逼得拂雪剑插地,如此滑退了数丈多的距离,才停了下来。两人站在盘山小道上,小道虽算不上逼仄,但也不宽阔,只有上前后退两个方向,左右是崖壁或虚空。
在此拔剑,如在云端,半点也马虎不得。
谢仞遥抬头,去看王闻清的剑。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他师尊的剑,剑长四尺,剑身不窄不宽,从外头瞧去,不过平常。但刚刚不过一撞,谢仞遥已经察觉到王闻清手中这剑,怕是和拂雪不相上下。谢仞遥神色稍肃。那厢,王闻面上已经没有了闲适的笑意,他横剑身前,手腕兀地一斜,强大无比的灵力泄出,如乍然劈开长夜的明火,朝谢仞遥袭来。
正是矜伐剑法第四势,河倾月落。
矜伐剑法八势,唯有第四势最为干脆,起手快,出手疾。一旦出剑,似长夜将明时的曦光,乍破黑夜。谢仞遥被剑光笼罩,似万丈高空中一片落叶被疾风相催,再也避不开。
拂雪在空中划了一道极圆的弧,矜伐剑法起势青松落色出手,他迎了上去。
两柄长剑相撞,一刹的静止后,磅礴冲撞的灵力炸开,歪脖子树上寥寥的树叶尽数被冲落树枝,随着灵力冲上更高的虚空。它之后,数百里的林子簌簌而动,飞鸟冲出天际。和方才一样,谢仞遥受着王闻清磅礴的灵力,他却没再退。青松落色罢,谢仞遥周身气息一敛,他灵力于这一瞬消失至尽,王闻清的剑意顿时割破了他衣衫,但下一瞬,两人中间的土地上,一道雄浑的灵力直逼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