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仙尊的白月光之后(65)
那符咒复杂至极,即便是当年课业第一,整日泡在藏书阁的谢不尘来看,也分辨不出来这劳什子符咒是干什么用的。
那三道金光先后没入谢不尘的身体,一点阻碍都没有。
鹤予怀皱了皱眉。
修真界争斗频繁,是以修士身上多有禁制或是护身法宝,这样休憩或是独自一人在外修炼功法时,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就会反弹回去,以免受到伤害。
不过谢不尘没有布禁制的习惯,他灵力霸道,布禁制很有可能误伤同门……至于护身法宝,五百年前倒是有一件。
那法宝名为玄渊剑。
只是……玄渊已经断掉了。
而如今手上的问道剑,被谢不尘严丝合缝地用剑鞘封起,绝不贸然使用,自不可能拿来当护身法宝。
鹤予怀白灰色的眼睫微微动了动。
他苦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鹤予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条红色的剑穗,又将一块蓝色灵玉削成灵石模样,他划破自己的掌心,默念了几句复杂至极的灵咒,将泛着金光的血滴入那颗灵玉。
那灵玉泛出温润的光芒,表层有一处显出一点指甲盖大小的绛红色,而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将剑穗系在问道剑上,换掉了原先那一条。
做完这一切,鹤予怀终于起了身。
天际已泛起白,秋雨也已经停了。
他踏出房门,正遇上了刚酒醒的飞廉灵兽。
紫微吓了一跳,连忙抬起爪子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鹤予怀仿若琉璃的眼眸看着紫微,没有说话。
紫微却尝到了危险的味道,连忙小声道:“我我我——我不会和他说的!”
鹤予怀这才转过眼,他手中结起一道传送法阵,明鸿仙尊法力高深,一念之间行千里亦不在话下。
传送阵起效的前一秒,紫微忽然叫住了鹤予怀:“仙尊!你……你以后还会过来这里看他吗?”
鹤予怀转过脸,眼神落在飞廉身上,那一瞬间,紫微就知道自己被看透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搬走,”鹤予怀说,“我不会再来了。”
话音落下,紫微似乎看见鹤予怀笑了笑。
“你说,”鹤予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紫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要怎么还,他才能不那么难过?”
怎么还?
紫微听不明白鹤予怀的话,又不敢不回答鹤予怀的话,只好道:“你们……你们人好像都是…一报还一报……恩怨两消?”
它没有听到鹤予怀的回答。
传送法阵已经结成,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鹤予怀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雾色中。
第55章
谢不尘安安稳稳在岛上住了两个月, 期间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发生。
彼时已接近冬日,崇仁岛被新雪覆盖, 只不过雪下得不大,因而雪迹斑驳,不少处还能看见枯黄的野草顽石。
谢不尘在庭院内习剑,长剑覆上火红的灵流, 剑气卷雪纷飞, 火红的剑穗在风中摇曳。
上清宗剑法讲求动静相合, 快慢有序,但鹤予怀当年教谢不尘时,以杀招为主,因而谢不尘手中的剑出得很快, 几乎看不见剑影,即便是以目力著称的飞廉灵兽紫微,若是看不见那系在剑柄上随动作搅动的剑穗,也会连他在舞剑都不知道。
第一式,杳蔼流玉
第二式, 浮翠流丹
…………
剑法共二十一式, 最后一式是河倾月落,谢不尘手中问道剑分出无数剑影又在瞬间合为一体!
最后一剑横荡而出, 整个院子的雪都被火红的灵流一扫而空,在瞬间蒸发成了水汽, 又被冰冷的天气冻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覆在院落的墙面上。
谢不尘甩了个漂亮的剑花,单手负剑于身后。
火红色的剑穗垂落在他的手边。
又有新雪簌簌而落,谢不尘穿着一件粗麻制成的灰色对襟大袖, 在雪声里显得十分单薄,白色的雪花覆在他的肩头,他那漆黑的眼睫也凝上一层细细的白霜。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薛璧正以新雪煮茶,小黑化为人形坐在薛璧身边,手里抱着一堆话本子还有吃食。
说来他们其实都辟谷了,并无口腹之欲,但小黑总算能稳定的化为人形,生出完整的五感,不必再时时借助薛璧来感受外界的一切,因此见什么都想尝一口,对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也都颇感兴趣。
谢不尘练完剑在亭中坐下,伸手同小黑要话本子。
小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勉为其难挑出了一本塞到谢不尘手里面。
封面上书几个大字——
《蓬莱见闻录》
谢不尘草草翻了两页,有关于精怪的记录,也有些关于修真人士的生平见闻,甚至还夹杂了些乱七八糟的爱情故事。
他翻过两页,在目录里面看见了些眼熟的名字,草草扫过几眼,是霜玉师妹在无尽海秘境的见闻,还有玉萝峰方若岑关于灵草灵药采摘的记录,再翻过一页,鹤予怀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谢不尘心神一动。
他安静地看着那名字一会儿,最终还是翻到了那一页。
“鹤予怀,上清宗苍龙峰峰主,原名不详,号明鸿仙尊。
仙尊少时清苦,正一三十五年拜入上清宗,为外门弟子,时年二十。五年后,拜入还月长老门下,还月长老赐名鹤予怀。
仙尊初修道,众人谓其天资平平,难有长进。仙尊答曰:事在人为。后刻苦修炼,渡千劫万难,终成一代大能。诸多弟子崇之敬之,望拜入其门下。然,其皆拒之。
至上清二十一年,仙尊始收徒,名谢不尘。其天资卓绝,世所罕见。
奈何天妒英才,其年少殒命,魂散天地。
仙尊为之悲痛交加,境界大跌。而后藏其尸于峰顶,连年招魂,未果。”
…………
下面还有两段话,谢不尘没再看下去。
他五指稍稍一动。
“啪——”
一声脆响,那书被谢不尘合于掌间。
“换一本,”好半晌儿,谢不尘才开了口,把那话本塞回小黑怀里面,“这我不爱看。”
小黑伸手将那话本接过来,又给谢不尘递了本地理志。
薛璧将煮好的茶倒在玉杯中,小黑砸巴了几口,尝出一口苦味,忍不住呸了几口。
薛璧一边倒茶一边开口:“过几日,我和小黑要去东洲天演门,给天演门师祖座下的灵兽看病。”
传闻东洲天演门这位师祖姓姬,天赋极佳,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是渡劫大能,却对飞升一事毫不在乎。她隐居避世,几乎不见人,但又极爱豢养灵兽,手底下有数十只各种各样的稀奇兽类。
“我记得谢兄是东洲人士,”薛璧继续道,“所以要不要与我们同去看看?”
谢不尘握着玉杯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的故乡在东洲一个小小的镇子上,自从被鹤予怀带回蓬莱以后,他再没有回过那里了。
“也好,”谢不尘抬眼道,“我也确实很久没有回过东洲了。”
启程那日又下了雪,三人加上两只灵兽,坐着飞舟往东洲去。
东洲在蓬莱洲南边,那里没有冬日,因此越靠近东洲地界,天气就越暖和。
飞舟缓缓靠近天演门所在的太华山,紫微扇着翅膀飞起来,两只爪子扒在栏杆处往下看,只见郁郁葱葱的山头缭绕在云雾之下——和蓬莱那遍地白雪截然相反,这山头绿得让人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