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140)

　　这名侦探名叫帕特里克·H，英国籍。
　　——在顾青作为福尔摩斯时, 他的名字就是帕特里克·福尔摩斯, 而这个世界对他影响深远, 是他记忆宫殿内最不会被时间冲刷得黯淡的存在。
　　帕特里克·H黑头发灰色眼睛，看起来很年轻, 还戴着一个助听器，不过那并不是真的助听器就是了。
　　当他出现在武装侦探社门口时，国木田独步还以为他是来委托的客人, 正要上前搭话，一直懒洋洋坐在办公桌上打盹的乱步就先精神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我都要被太宰烦死了。”
　　帕特里克·H彬彬有礼道：“多谢伯母的邀请, 我今日就登门拜访。”
　　乱步从办公桌上爬下来, 不情不愿道：“你干嘛要在这种时候忽然懂得人情往来了啊。”
　　帕特里克·H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温和了：“是觉得伯父伯母会更喜欢我吗？”
　　乱步顿时就炸毛了：“怎么可能！”
　　帕特里克·H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 那走吧。”
　　乱步其实还是蛮高兴能请一个小伙伴回家做客的, 还别有目的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去我家最好带什么粗点心。”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楼下，并没有碰上总是从各种角落里蹦出来的太宰治, 倒是在阴影处撞见了一个正抱着浣熊自闭的美国名侦探爱伦·坡。
　　帕特里克·H见状心情更好了, 想来这次做侦探会收获不少乐趣。
　　就是坏事连着好事一起来了：
　　有一个世界十分抗拒顾青介入进来。
　　顾青和他的网友「魔法少女梅莉酱」抱怨了这件事, 明明那个世界最开始是十分期待他过去的, 现在时过境迁, 对方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魔法少女梅莉酱：‘你为什么不反思下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顾青：‘甜美可人的梅莉酱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些安慰我的话吗？你这样可是偶像失格哦。’
　　魔法少女梅莉酱：‘我觉得我有那么一丝丝地悔不当初。’当初他干嘛要招惹这个大佬呢。
　　顾青：‘‘你觉得’？那没事了。’
　　魔法少女梅莉酱：‘……你这是人身攻击，至少是一半的人身攻击。’
　　顾青：‘我陈述事实而已，要不然你就当做是我在迁怒你好了，毕竟可是我被严词拒绝了，我怀疑对方是拿我当备胎，却全然不给我转正的机会。’
　　魔法少女梅莉酱：‘盖亚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所以淡定啦淡定。’
　　顾青：‘竟然是这样吗？那我还真要过去，找盖亚讨个说法了。’
　　魔法少女梅莉酱：‘那到时候就有得玩了。咳，我是说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顾青：‘你这性格好扭曲哦。我还以为在你亲自下场加入拯救人理一方后，你会有那么一丝丝改变呢。’
　　魔法少女梅莉酱：‘你有没有听过青蛙与蝎子的寓言故事？’
　　顾青：‘梅林的袜子啊，我当然听说过。’
　　魔法少女梅莉酱：‘……你才是走错片场了吧。’
　　顾青：‘你知道这个梗啊。’
　　魔法少女梅莉酱：‘不说我了，你自己呢？感觉自己有进步了吗？’
　　顾青：‘和你相比的话，那自然是有了。’
　　魔法少女梅莉酱：‘那咱们这个互助小组的成立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嘛。’
　　顾青：‘提供一个对照么。’
　　魔法少女梅莉酱：‘……’
　　魔法少女梅莉酱觉得这样不好玩，他还不如去和他另一个忠实粉丝聊天呢。
　　说回到顾青这边，魔法少女梅莉酱就是他之前通过跨界网络交的新朋友，明面上是个网络偶像，实际上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梅林。
　　至于顾青和盖亚的渊源？
　　当时顾青因为观测一个平行世界内人类的覆灭，就稍微和盖亚有了那么点联系。
　　盖亚可以看成梅林所在世界地球意识的化身，目的就是保证地球长久地存续下去。类似的意识体还有阿赖耶识，后者是人类集体意识的化身，目的自然是人类不会走向灭绝了。这两个意识体，有时候可以达成共识，但是随着人类遍布整个地球，过度占有地球资源，盖亚就想要抹除这个被推到了食物链顶端的种族，为此就施行了一系列措施，包括从其他星球引入“远水”，只是非但没有如愿，还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正因为如此，当时的顾青如果要去的话，盖亚是非常欢迎的，如果顾青能帮忙灭绝人类那就更好了。只是后面顾青就变了，倒不是说他变得多在意人类了，而在于他太超规格了，地球说覆灭就覆灭，更有整个宇宙都重新来过。
　　这怎么可以。
　　也就不怪那个世界抗拒他的介入了。
　　顾青对此不以为意，不过他也没有非要介入的意愿就是了。因为那个世界的“特产”英灵，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他的记忆宫殿内存续的那些人，和英灵就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都并非是当年的那些人，而是经由后来人“加工”而来的。
　　反倒是一直存在着的梅林，可以作为互助小组成员。
　　因为这个梅林是人类与梦魇的混血儿，天性不懂人类情感背后的故事，和那些故事所传达更深层次的悲痛。
　　这个他本人是很清楚的，否则也不会说蝎子与青蛙的寓言故事了。
　　在这个寓言故事中，如果蝎子不在渡河途中，蜇中背着它过河的青蛙，那它自己是可以安全渡河的，而不是在蛰死青蛙后，自己也沉在水中就此死去。可真是这样，又违背了蝎子的天性。
　　说到底天性如此，是不会真正有所改变的。
　　可是顾青不是提到梅林这个自诩旁观者的存在，下场加入了拯救人理的那一方吗，不管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这其实就是一种改变了。
　　哪怕只有一丝丝。
　　不过梅林没有正面承认罢了。
　　顾青也没有非要将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毕竟就算是他自己，也只有在个别人面前表露过自己最真实的变化。
　　至于这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首先要有所变化，不是吗。
　　顾青闭上眼睛，将自己浸入到记忆宫殿内，去告诉他的家人们，他将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某个要参与自己新阶段的家伙。
　　“阿青，你——”五条悟说到这儿就忽然停了下来。
　　顾青：“嗯？”
　　五条悟撇撇嘴：“你这么温柔地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再质问你嘛。”
　　顾青看到自己放到一旁的手机，就明白了过来：“质问我网恋吗？”
　　“差不多。”五条悟间接承认了自己拿他手机翻看的事，转念想想这似乎不是开明男朋友该做的事，于是就把自己手机拿过来，递给顾青要他翻开以示公平。
　　顾青推开了：“不用了。”
　　五条悟闻言掀开眼罩，露出一只漂亮的眼睛：“这个‘不用了’是说你信任我，还是说你对我的人际往来一清二楚，所以不用再看一遍？”
　　顾青“唔”了一声：“两者都有。”
　　五条悟琢磨了下，由衷地说：“挺好的。”
　　至于隐私什么的，谁稀罕这时候两人之间有隐私啊，至少对五条悟来说，要是他可以全天候地都清楚自家男朋友在做什么，都和什么人有过接触，甚至于都想了什么，那他可是巴不得呢，所以反过来他自然就接受良好了。
　　顾青笑了笑，接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他坐过来，不想这人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自己腿上，顾青也没推开他，还自动自地揽住了他的腰：“悟这样也挺好。”
　　五条悟自得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很清楚阿青就吃我这一套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烈女怕缠郎’，对，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