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公爵始乱终弃后,他黑化了[西幻](221)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伊洛里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纳闷地猜测道:“这种时候一般不会有访客啊?是爸妈和珍妮回来了,还是布朗太太又忘带钥匙了?”
然而,接连响起的门铃声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伊洛里只好匆匆下楼开门。
“是哪位……”伊洛里话还没说完,看到门后的人,后半句“来找谁”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希金斯的头发一丝不苟,眼梢微微上挑,依旧英俊而精英范十足,但手背却微不可察地紧绷着,少了几分往日的从容。
伊洛里皱起眉头,语气并不友好:“原来是你,希金斯先生。我并不记得自己邀请过你上门做客,你想要什么?”
对待朋友,伊洛里无限宽容,但对待不可救药的家伙,他的刻薄并不比任何一个最愤世嫉俗的人少。
这逐客令几乎相当于一种侮辱,希金斯的脸色顷刻变了,但他强撑着不后退。
希金斯再三深呼吸,试图克服骨子里的傲慢,忍耐着说:“伊洛里,我希望你撤回那封信——这是对你最好的提议,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懂得欣赏你的才华。”
他挤出一线稀薄的笑意,朝伊洛里伸出手,道:“认真想想,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一些微小的分歧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友好,对吗?”
但这理性至极的分析,并没能说服伊洛里。
伊洛里甚至已经对缺乏基本共情心的希金斯生不起气,摇了摇头,说:“真遗憾,我想,你跟我已经在’我们永远无法达成一致‘这一观点上达成了共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沟通了。”
“我不会撤回换编辑的要求,请回吧。”
他说完就要关门。
这一举动刺激了希金斯,他肉眼可见地慌张:“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
“我已经彻底明白你的意思了,答案是不。”伊洛里只有一只完好的手能用,因此没能一下子关上门。
眼看着连日来一直挂心的人就要从自己面前消失,希金斯情急之下伸手撑住了门,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响。这举动粗鲁得完全不像他平时的绅士作风,更谈不上冷静。
“嘿,你以为你在干嘛——”
“对、不起。”希金斯咬紧牙关,忍住耻辱感从牙缝里挤出这轻得风一吹就散的道歉。
伊洛里停下动作,挑高了眉,说:“你说什么?”
希金斯双肩都垮了下来,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伪善,那伤了你的心,我已经认识到这个错误。”
他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犹如只能自己舔舐自己伤口的幼犬,消沉地请求道:“别直接就判我死刑,至少,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会那样想的机会吧。”
伊洛里没说话,目光落在希金斯抵住门的手上。希金斯连忙收回手,背到身后,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像个做错了事、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
伊洛里本来想无视他的请求,按着门把手往回拉,半晌,他松开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计较你的冒犯。”
他严肃地睨着希金斯,道:“如果你仍旧秉持你那套荒谬的受害者有罪论,那么,我们就真的到此为止了,不管你再找我多少次,我都不会再听你说一句话。”
“好,这很公平。如果你愿意,那我们现在再去博物馆一趟,我会解释清楚。”希金斯侧过脸,神情认真地招停一辆出租车。
第169章
等搭载着伊洛里和希金斯的出租车到达博物馆, 天色已经暗下来不少。博物馆点起了煤气灯,昏黄的火光在展厅中摇曳,给每一件展品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希金斯看向伊洛里, 见他微微蹙眉,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博物馆, 便一字一句地说:“为了弥补你上一次没能好好逛完博物馆的遗憾, 我特意跟馆方协商了, 今天晚上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你可以安静且自由地逛任何一个展厅。”
伊洛里的神情露出几分惊诧,说:“等一下, 我没听错吧,你包下了一整座博物馆?”
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挽回一个自己喜欢的作家,他该说这位少爷是特立独行到极点,还是说思考方式异于常人呢?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费用完全在我的预算内。”希金斯不肯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心思,他尽可能绷着脸,一板一眼地说。
希金斯笨拙地表达歉意的方式,就是把整个商行的金库都搬空也在所不惜——毕竟对这位富家公子来说, 砸钱就是最直白的真心。
只是这份歉意隆重得有些超乎伊洛里的预想了,他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好吧,这、这确实很让我意外。”
但既然决定了再给希金斯一次机会, 他没有拒绝希金斯的安排。
伊洛里的目光在不同的展厅入口游移, 道:“那么、按照之前的计划,我想先去历史展厅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
历史展厅位于博物馆二楼, 主要陈列着自亚瓦尔立国以来的重要历史文物。
入口处伫立着一面青铜铸就的浮雕墙,展示着开国之战的场景:穿着铠甲的士兵举着剑和长矛,双目怒睁,呐喊着,英勇地跟扑上来的影魔展开搏杀。
希金斯对这些鲜血和牺牲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略过,但走着走着,伊洛里却站在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前不动了,盯着石头出神。
希金斯也只能停下等他,蹙眉道:“怎么了,这块石头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伊洛里指了指,示意希金斯去看,“它上面刻了一段话。”
一位无名的士官在被食尸鬼狂潮包围后,于绝望之中用刀在石头上刻出,【我看见魔法阵已经出现了裂缝,那些丑陋的食尸鬼像墓穴里的蛆虫,爬满了整个山坡。我的士兵们流着眼泪祈祷奇迹发生。
神明开恩!神明开恩!庇佑多灾多难、苦难深重的人类熬过这深不见底的黑暗吧!我跪下恳求了,我还不想死,我们想活下去!】
每一个字符都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恰似刻写者穷途末路的哭求。
伊洛里不禁感慨:“在黑暗纪元,魔法曾一度是人类唯一的依仗和希望。它的光明术点亮了村落和抵抗军的路途,从天空召唤来的落雷,精准地击杀骑扫帚的黑女巫和野兽,而现在它却要逐渐式微了。”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伊洛里舌头顶着上颚,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们身处这个变革的时代,正见证着一个曾经的巨人落寞着死去?”
希金斯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说:“真难想象平时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战役胜利了就够了,没必要在意这么多。”
伊洛里愣了一下,纳闷道:“难道你除了结果,其余过程和影响都不看的吗?”
希金斯盯着他,说:“挣钱是一个结果,亏钱是一个结果,成功是一个结果,失败也是一个结果,这四个结果就主宰了世界,除此之外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我费心。”
好,很希金斯式的回答,彻底的自我主义。
太典型了,伊洛里忍不住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摆摆手:“我明白了,我真不该跟你谈这个,这只是在挑战自己的血压上限。”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很奇怪。”
“你……”希金斯正要生气,但想到今天自己是求原谅的,只能硬生生截停话头。
他忍住跟伊洛里争执的冲动,别过脸自己生闷气,耳尖都憋红了。
煤气灯火在铜制灯盏中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两人的皮鞋踏在釉面瓷砖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希金斯不喜欢历史、不喜欢艺术,更谈不上喜欢古生物,他无聊得快要发霉,刚走到人类展厅,已经数次不耐烦地低头看腕表。
伊洛里喊他一声:“希金斯,看,他们这么快就已经修好’夏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