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75)
“就算比如送你到家门口,或者你们谈判的时候,我再多叫几个人在后面站着当保镖,感觉很有必要。”龙奇邃说道。
林疏嘴角抽搐:“……暂时还没有。”
季刑霄闻言诧异地看了龙奇邃一眼,开始在心理重新评估那个有钱哥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林疏对龙奇邃的惊人之语早已习以为常:“保镖就免了,你送我一程吧,省得再找司机了。”
不想给额外的反应时间,林疏特地没有提前告诉沈缚就直接到了他失忆时醒来的房间。
简短些称呼,就是他跟沈缚的婚房。再短点,是他跟沈缚的家。
这套楼盘地理位置极佳,处在商圈中心,靠近交通枢纽,徒步就能抵达A市的江边。跟龙奇邃报出地名时,林疏才感到一丝熟悉——这正是当年他被强逼着挑选的房子,是沈家投资开发的房地产,如今早已建成,成了本市乃至全国有名的高档小区之一。
要不是他突如其来的失忆,沈缚如今的生活还真是如愿以偿了。
林疏反复品味着这四个字。
如愿以偿。
龙奇邃的车没有经过登记,就算是豪车,在小区门口也是意料之中的被卡了下来。林疏在后座降下车窗,正欲走过来询问的保安立刻原地掉头折返,道闸杆缓缓升起放行。龙奇邃握紧方向盘,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林疏让他问烦了:“你俩见面做什么?自由搏击?”
龙奇邃一下子不说话了。
先斩后奏,林疏人脸识别进门,堂而皇之地往沙发上一坐,在茶几上垫了一个沙发垫,把那条伤腿搭在上面,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给沈缚发消息,言简意赅:
木木:回家来见我,等着你。
偌大的独栋别墅居然空无一人,电闸说不定都是关着的,全靠窗外尚且明亮的自然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目光所及的各处都干净规整,丝毫没有生活痕迹,要不是餐桌上放着喝了半盏的茶底,林疏简直要怀疑,在他彻底搬走之后沈缚还有没有踏足过这栋房子。
发完消息,林疏把手机丢到一边,陷在柔软无骨的靠背中难以自拔。一楼客厅的占地面积极大,从窗户投过来的那点光还要经过紫色纱帘的过滤,等到了林疏盘踞着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很快便随着时间推移,天光将尽而越来越暗沉。
远处沉闷的滚雷声由远及近,阴沉的乌云裹挟着厚重的雨水来势汹汹,极快地遮蔽了整座A市,细密的雨点没有任何缓冲撒下,敲击在窗口,发出接二连三的撞击声。
室内彻底黯然下去,却到不了彻底黑暗的地步。
林疏偏过头,茫然地看向屋外,他对说来就来的雨水只有两个想法,一是下雨有可能会堵车,堵车的话他还要等很久,二就是,这样的环境很适合睡觉。
林疏歪着头挣扎了许久,还是没能拗过雨声逼人睡意的魔咒,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他以为自己会做梦,甚至期盼着从梦里得到某种启示或者预知,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几乎是意识迷离的瞬间,他便沉沉地坠入了甜美的酣眠,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宛若弹簧,终于在这片黑色无边的太空中得以松懈。
冥冥之中有声音在耳边回响:
快结束了。
……快结束吧。
忽然,黑色的空间震动起来,林疏迷蒙地掀起一点眼皮,发现有人正在摆弄他的腿,宽松的裤脚被小心捋到膝盖下方,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小腿肚正被人紧盯着观察。
林疏顿时清醒了,皱着眉想把腿抽回来,没成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算是被弄醒了,他的起床气先理智一步,没好气道:“不说一声就把别人的裤子弄上去看腿,你觉得自己有礼貌吗?”
沈缚破天荒地没顺着他的毛道歉,脸色异常难看:“这是怎么弄的?几天了?严重吗?”
“他就把你照顾成这样么?”
林疏再一次想摆脱牵制他脚踝的手掌,回道:“我自己不小心摔得,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疼不疼?”
“不疼,我好得很。”
气势汹汹地来质问了,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被问话的那个,林疏有点毛了,他几次想挣脱出来都没成功,又不想开口求沈缚松手丢了面子,索性双手抱臂,把另一条自由的好腿放下来,尽量松弛地斜着,感觉气势到位了,才找回主动权道:
“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沈缚跟他对视两秒,缓缓摇了摇头。
林疏:“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费尽周折地合伙那么多人骗我了,也是难为你说服我爸妈。”
他想诈沈缚,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表情又足够冷漠,乍一看十分唬人。
沈缚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沉默下来,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连尘埃都凝固在半空。水晶吊灯的光线在他眉骨投下锋利的阴影,将那双眼睛藏进更深的黑暗里。
如同毫无凝滞地进入了一盘棋局的对弈,沈缚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一句话:“宝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沙发底座很矮,几乎紧贴着地面,林疏又是软着腰半躺着,因此沈缚哪怕半跪在地上,无需仰首也能跟他平视。
这很败坏气势,林疏腹部发力,想潇洒利落地坐起来,搭在一边的手臂便本能地向上扬起保持平衡,可有人却会错了意,主动接住他回落的手,五指扣在手腕上,粗糙的拇指压住跳动的脉搏。
林疏现在对他的手腕内侧格外敏感,立刻就要反转关节挣脱出来,可稍微一动就被人用更大的力气扣住了,纤细的桡骨不堪受力,骨缝之间发出微不可察的震动。
林疏猝不及防:“我手腕的疤是怎么回事?”
“……”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是你划的。”
“……不是。”
“那就是我自己干的了。”林疏尽力抬高下巴,稳住声线,“我大概没了……三年多的记忆吧,这三年,我回国了,结婚了,还顺便得了个心理疾病?”
“不是说不会骗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疏抓住了节奏点,语速渐快:“我为什么得病,严重到什么程度,最后是治好了还是没有,你在其中起到一个什么角色,这三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实话实说。”
“你去了南城吗?”沈缚面对他一迭声的质问,兀然没头没尾道,“去了雪山?”
林疏顿时一愣,他在跟人面对面言语交锋上缺乏经验,一时摸不清是否该顺着沈缚的话走,迟疑半晌:“……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缚掐住他脉搏的手指紧了紧,抬眸直视他,一字一顿道:“江临光,他死了。”
“……还有呢,因为什么?”
“因为意外。”
林疏冷笑出声:“你这是废话,我要听具体的,时间地点原因。”
又是沉默。
心脏似乎都被愈发凝固的气氛压缩成了一段,出现了室颤,林疏急迫地齿关打颤,拼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要爆发的冲动,从唇峰挤出:“快,说。”
沈缚:“我不知道。”
“……”
燃爆的怒气几欲破开颅顶,林疏猛然抽回手臂,一瞬间爆发的力量远超想象,他整个人都被可怕的惯性推得歪斜,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恼怒!
“你,”林疏吐出一个字,不可思议般气笑了,“你觉得这句话可笑吗?你不知道?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沈缚静静地回视着他,漆黑的眼珠像是两块薄凉的冰,上面印着细碎的裂纹,纵使林疏怒火冲天,硬是不见一丝融化。
他跪着,林疏坐着。这个时候林疏能做的有很多,比如揪住沈缚的衣领狠狠甩上几个巴掌,也可以继续步步紧逼地逼问,更可以一脚踹上去,勒令沈缚滚出他的视线。
然而,这么做除了发泄积攒的情绪以外,他终究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倒会留给沈缚更多的反手余地。林疏到底不是当年十八岁的小孩子,电光火石之间,理智的弦先一步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