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菲尔庄园(2)

　　“叫我萨里就好，萨里-马文。”萨里和善的说到，然而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自己的小提箱，便不得不向像是被他的姓吓了一跳的安妮发问，“安妮小姐，你看到我的小提箱了吗？大概这么高，这么大，是黑色的。”
　　萨里对着安妮比划了一下提箱的大小模样，可安妮却在被萨里的名字吓了一跳后频频摇头。
　　“抱歉先生，我看到您时您周围并没有东西。”
　　安妮说到，真诚的看向萨里：“马文庄园外的小偷很多，或许您可以问一下马文庄园的仆人，或许他们看到了。”
　　“您的姓很巧与庄园的主人——马文男爵一样呢。”
　　安妮显然没猜到萨里就是那位马文男爵的孩子，天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个上帝的巧合，毕竟，众所周知，马文男爵只有两个孩子，而且萨里与马文一家长得一点也不像。
　　而萨里也没有心思向她讲述自己“悲惨”的过去。
　　“不用了……”萨里叹了口气，他的经验告诉他，就算庄园的仆人看到了，面对他的提问，他们也不会承认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安妮小姐，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
　　“是镇子上的旅馆。”安妮眨了眨眼，也没有继续关注消失的提箱，“抱歉，我的钱只能住一间了。”
　　“还有，您叫我安妮就好。”安妮说到，“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牧羊女罢了，才不是什么小姐。”
　　“安妮，那你也喊我萨里就行。”萨里棕色的眼珠真诚的看着安妮，“我现在恐怕只是个身无分文的旅人。”
　　“愿上帝保佑你，萨里。”安妮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十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萨里舒了口气，“我才刚到这里，你能和我说说这里有哪些地方有工作吗？”
　　马文男爵的遗产已经被不知身份的小偷偷走，如果再不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就将如老厨娘故事中的穷人一样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饿死。
　　“工作？”安妮的绿眼睛如翡翠一般耀眼，她快乐的看着萨里，“为什么不去安斯菲尔庄园呢？”
　　“安斯菲尔庄园？”
　　萨里的脑袋上像是冒出了一个问号。
　　安斯菲尔公爵是一个很大方慷慨的人，这一点连生活在偏远庄园厨房的萨里都知道，在那些仆人口中，安斯菲尔公爵英俊高贵，又乐善好施，对于穷人贫民，乃至商人绅士们来说，都是一个有如圣诞老人般的存在。
　　当然，在女性仆人中，他更像一个大众情人，所有的女仆都会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脱离这个庄园成为公爵夫人。
　　但这一切又与去安斯菲尔庄园有什么关系呢。
　　“安斯菲尔公爵将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安妮说到，模仿着跳舞的姿势在萨里面前转了一个圈，红裙子的裙摆扬了起来，如盛开玫瑰的花瓣。
　　“所有人都能去，穷人、富人、贵族……”安妮眼里充满了对上层社会的幻想，“幸运的人将得到公爵的惊喜。”
　　“公爵的惊喜？”
　　萨里喃喃到，在收到多重不幸的消息后，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吗？
　　这对目前身无分文，甚至连一个定居之地的萨里诱惑太大了。
　　传说中的公爵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万一他就能在公爵手中得到足以让他买下一家庄园，或是经营一家面包店的钱呢？
　　“我就是在去庄园的路上。”安妮说到，在宽大裙摆上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精致的请柬，“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去。”
　　“家里的人都嘲笑我，说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安妮翘起了水嫩粉红的嘴唇，萨里又想到了庄园里的玫瑰花，这真是一个如玫瑰花般的姑娘。
　　“对于平民来说，一餐面包可能比一场宴会要重要的多。”
　　萨里安慰到：“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
　　“太好了，你真是一个好人。”
　　安妮小声的欢呼了一声，像是想上前抱住萨里，但又红着脸回到了凳子上。
　　“你不担心我是一个坏人吗？”
　　过了一会儿，萨里吃了一块旅店提供的黑面包和一点儿开水，他对上帝发誓，这是他出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
　　即使是庄园厨房的仆人，都比旅店吃的好。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安妮散开了头发，用一把小木梳细细的梳着，“你是一位绅士，我知道的。”
　　大概是萨里的相貌太有欺骗性了，或者说，是因为萨里今天为了见马文夫人穿上的最体面的衣服。
　　平民是不会有如此体面的衬衫的。
　　现在他的的确像一位绅士，一位落难的绅士。
　　“而且说不定你还打不过我。”安妮抿嘴笑道，“你还没有我家的小母羊有力气。”
　　萨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安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骗你的，我是说，有上帝保护我。”
　　安妮从胸口摸出一根挂着十字架吊坠的银链子，这可能是这位牧羊女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我是上帝放牧的羔羊，就像我保护着我的羊，上帝会保佑祂纯洁的羔羊。”
　　安妮像是在祷告着什么。
　　在祷告声中，萨里渐渐睡着了，在梦中，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上帝。


第3章
　　看不清面貌的祂在圣光中朝他走来然后……
　　张开了一双黑色的翅膀？？
　　萨里瞬间惊醒，喘息着扯开脸上糊着的窗帘布。
　　一股虫子尸体气味的窗帘布离开了他的脸，他才感觉好受了少许。
　　大概是这漆黑带着油污的布料才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黑翼上帝。
　　这真是罪过。
　　窗外的天已微微发亮，有勤劳的农夫拖着车来往送货。
　　“你醒啦？”
　　做完日常祷告的安妮出现在了萨里身边：“昨天睡得还好吗？”
　　作为一个绅士……不，以绅士来标榜自己的男人，萨里昨晚将不怎么柔软的床铺让给了安妮，自己则盖上毯子，睡在了窗户下面。
　　还好旅店里供给一处小小的壁炉，才没有让身体不甚结实的萨里生上一场大病。
　　“嗯。”萨里柔顺的应了一声：“我们该上路了吗？”
　　“当然。”安妮说到，帮着萨里将身后衣服的皱褶拉平，有些挑剔的看了看，“第一趟去往公爵领地的公共马车就要出发了，你起来的时间刚刚好，或许我们还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肉汤。”
　　“安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萨里真诚的说到，这个姑娘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接济了他。
　　“那就感谢上帝吧，是上帝让我遇到了你。”
　　安妮俏皮的说到，可以看出，她真的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好吧好吧。”安妮看着萨里如幼鹿一般的眼神，败下了阵，“或许你可以在被公爵奖赏后分出一点儿给我。”
　　“我想要有一个新的羊群。”
　　安妮幻想到，抵着萨里的背将他推了出门，这时，萨里才看到了这个旅馆的“风光”。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旅馆的二楼，墙壁潮湿泛黄，地上的地毯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一楼散乱的摆放着桌子，已经有了几个勤劳的顾客在咀嚼难咽的黑面包和热汤。
　　跟着安妮，萨里也领到了他的早餐——一块黑面包和一碗肉汤。
　　虽说是肉汤，但里面却没多少肉味，反而是稀稀拉拉的土豆沉浮在里头，很倒胃口。
　　这就是外面的生活。
　　萨里的灵魂冷静的说到：“如果你接受不了，你还可以回到庄园，做一只舔盘子的老鼠。”
　　“庄园的蛆都比这些平民吃得好。”
　　“不，不。”萨里心里反驳道：“我能适应，或者，我还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