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虫族上将协议离婚后(104)
“对。”魏邈将操作台的直径缩小,整个机甲前倾的幅度逐渐减弱,调整好呼吸的节奏, “您有什么事吗?”
他的精神力可以轻松地掌控一台大型设备, 但雄虫体力有限,很难维持长时间的高体能训练,氧耗容易过量。
“明日下午陪我去参加一趟宴会。”弥赛尔教授道,“不用打扮得太过隆重, 我会以布曼家族成员的身份前往。”
魏邈语气微妙:“……您也要佩戴面具吗?”
“当然不。”弥赛尔教授说,“我们并非来遵守他们的规则。”
“那位始作俑者也会到场?”
“我希望他能来。”弥赛尔教授笑了一声, 他语气低沉, 如同一把小提琴, “好了,莱尔, 不能和你说太多,毕竟也有赌运气的成分, 不说会显得我把握更大一些,届时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好……记得携带安全防护罩。”
如果莱尔真出了安全问题, 对方那位不讲道理、位高权重的雌君可能会手撕了他。
就在今日, 为了报复他把莱尔扯进这桩麻烦事里, 那位柏布斯议员长已经借「联邦行星移民规划署」的名义,对他发了一份严正警告。
理由冠冕堂皇, 以办理通行签注时递交的“交流/访学”为由头,要求他提供亚述星高校的正式邀请函, 并呈递材料作为辅助证明,否则视为签注无效,遣返回首都布列卡星。
债多了不愁, 虱子多了不痒,弥赛尔·布曼随手把那封邮件扔进垃圾桶。
五年前,那位柏布斯议员长就派遣麾下,委婉地暗示他停止雇佣莱尔,他当时懒得理,这会儿同样如此。
他的语气逐渐柔和下来:“早点回酒店休息,今晚做个好梦。”
·
翌日,亚述星,第七区。
亚述星的行政区划以“区”来划分,类似于布星贫民窟的命名方式,第七区靠近行星的中心地带,是贵族的聚居区,酒店、巨型商业体、政府驻地鳞次栉比。
宴会厅位于斐厄家族的私家庄园,这位老牌贵族一向以阔绰、优雅、富有浪漫情调而著称,鲜少关注联邦的政局变化,只热衷于投资各类前沿科技,是标准的中立派。
将近下午四时,太阳隐约西斜,白衬衫、黑西装的门童前来引位,魏邈风度翩翩地递上一张黑金卡,那位门童恭敬地鞠了一躬,说:“布曼阁下,您请进。”
魏邈如今临时使用的是弥赛尔教授制作的假身份,名字起得相当敷衍,叫约翰·布曼。
宴会厅的浮雕方砖上烙出细碎的影子,音乐缓缓流淌,步入会场之后,入目视野宽阔。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值得纪念。”魏邈揶揄地道,“我跟着您吗?”
“暂时不需要。”
魏邈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有一位雌虫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冲他眨了眨眼,举起香槟杯,用磁性的音调问:“尊敬的雄虫阁下,您似乎有些面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吗?”
神色殷勤,全然无视了一旁拄着拐杖的弥赛尔教授。
一般来说,只有成年的雄虫,才会被家族的长辈允许参与宴会。
弥赛尔教授:“……”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位弟子的受欢迎程度。
仿佛将羊丢入狼群,甫一进入会场,无数的目光明里暗里便落在了莱尔的身上,就连他同样分润到了不少关注度。
魏邈将黑金卡不紧不慢地放进胸前的口袋,抬步向前,墨绿暗纹领带系得相当随性,身形挺拔、修长,他没有和对方碰杯的打算,略略抬眼,似笑非笑:“你是?”
那位雌虫被迫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您可以喊我科赛。”雌虫脾性似乎相当好,彬彬有礼地说,“我姓斐厄。”
闻言,魏邈终于偏过头,正眼看他:“你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
“算是。”科赛·斐厄笑着道,“也可以这么说啦。”
斐厄这个姓氏对上科维奇、西斯这样的顶尖贵族或许相形见绌,但同样称得上显赫,值得每一个家族成员引以为傲。
魏邈“嗯”了一声,拿起一支酒杯,面容平静地拒绝:“你长得不符合我的标准。”
他在心里对这位雌虫说了一声抱歉。
科赛·斐厄怔然片刻。
他从未被这样明确的拒绝过,尤其是主动讨好的前提下,过了片刻,才继续笑了起来:“……您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没有必要,我向来不和低劣的雌虫交朋友。”
四周虫来虫往,魏邈抿了口酒,用餐盘盛起一只奶油烤布蕾,递给对方,微笑道:“斐厄先生,祝你愉快。”
——低劣的雌虫?
科赛·斐厄面色难看,接过那份甜品,径直将盘子扔到地上,“当啷”一声脆响,餐盘四分五裂,转头就走!
被当众侮辱了性别,他难不成应该庆幸对方没有直接侮辱到他头上?
身处在自己家族的庄园之内,他还不至于低贱到这个地步,继续向这位不长眼色的雄虫讨好献媚!
科赛·斐厄寒着脸走远,问一旁的侍者:“……哪个家族的?”
“布曼。”
科赛·斐厄怒极反笑:“怪不得。”
二流家族生出来的二流货色,脑子有病也在情理之中。
这边儿的声响太大,一时间蠢蠢欲动的大多数雌虫都望而却步,魏邈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将四分五裂的陶瓷餐盘碎片捡起,递给姗姗来迟的侍应生。
弥赛尔教授踱步而来。
尽管拄着拐杖,但他鲜少凭借拐杖来调整姿势,走起路来几乎看不出一只腿的不适,问:“抹黑布曼这个姓氏是什么感受?”
“这得问您。”
“我以为你会处理得更高明。”
“那太麻烦了。”魏邈眯起眼,将酒精一饮而尽,声调懒洋洋的,“毕竟我叫约翰·布曼。”
因为弥赛尔教授,他对这个家族同样没有好的印象。
弥赛尔教授不置可否。
魏邈问:“您确认完了吗?”
“什么?”
“当初下手的那位先生,是否能猜出来您的目的只是他。”
“确认了。”弥赛尔说,“他还是一样敏感。”
当初将他从家族里逼走的那位雌虫,是他雄父的同胞弟弟,如今在布曼家族大权在握,同样是布曼家族现任家主卡泽·布曼的叔叔。
暗线伏在场内,随时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魏邈没说话,眉毛微微皱起,冷不丁突然不动了。
他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利亚·科维奇。
这位军团长正被簇拥着落座,神色相当严肃,表情一成不变,就连下巴抬起的幅度都好似经过精确的计算,科赛·斐厄同样绕到了利亚身边,弯下腰,和对方交谈些什么。
利亚偶尔会点头作为回应。
——就像几只小鸡围着鸡妈妈转一样。
魏邈觉得好笑,他突然想起来五年前的奥兰德。
那会儿柏布斯上将的门庭远没有如今这般冷落,周围也相当热闹,乱七八糟,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多都需要奥兰德费心敷衍几句。
奥兰德远没有利亚这样的耐心,却非要装出一副与民同乐的温和面孔,一场晚宴结束,返回老宅的路途中,神色立刻晴转多云、沉得可怕,所有穿戴的衣物、领带、腕表都要彻底更换,不会再使用第二次。
旧有的记忆又开始占据脑海,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些顽固的情感从未在他内心根除,倒像是经历一场漫长的冬眠。
上辈子爬马纳斯鲁峰,他横切在接近七千米的雪山陡坡上,险些摔下去两次,一度以为要葬身于此。
人为什么会栽倒在同一个坑里,一遍又一遍?
魏邈莫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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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却敏锐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