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猫猫领到妖妃任务后(132)
谷梁泽明抬眼。
“他说,想请猫去他那里玩,他很喜欢猫,”辛夷记不住太多了,“唔,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他的手慢慢要拿下来,却被谷梁泽明按住了。
谷梁泽明将他拇指柔软的指腹按在唇上,明明被蹂躏的是他,却给人一种他要反过来吃人的错觉。
谷梁泽明抵着他的指腹,温热的气息拂过,轻轻开口:“好,见。”
辛夷有点意外,谷梁泽明每天都好忙,和猫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怎么有时间去见别人。
谷梁泽明漫不经心地应他:“下午便叫他来见朕。”
“不行不行,”辛夷说,“下午要和小猫巡逻!”
不能占小猫时间!
“嗯,”谷梁泽明说,“那便命他傍晚来。”
辛夷有点纳闷了:“明天上午不好吗?你们吵完架就可以叫他过来了。”
“明日上午多得是事,如何分给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人?”谷梁泽明语气清浅,却斩钉截铁,“说傍晚就傍晚。”
辛夷:。
“哦,你这么急,”辛夷说,“那辛夷等下叫小猫去送信。”
凭什么?
谷梁泽明想,辛夷还没用小猫给他送过信,如何就轮得到别人?
甚至辛夷也没给他送过信,两个他都没有的,却让旁人有了,这是什么道理?
“朕叫人去。”
他说着,垂首,指尖拨弄了一下辛夷腰间一小串东西,视线沉沉的,声音还是哄小猫的语气。
“辛夷每天走出去叮铃哐啷响,却还是有人这样不长眼睛,”谷梁泽明笑了笑,把话题转开,“回宫后,朕再给你挂上去一个,好不好?”
当猫的时候听这个有点吵,但是当人却刚刚好,还很漂亮!
辛夷点了下脑袋:“好呀好呀。”
他用拇指沾了下油印,吧唧给谷梁泽明手背上按了一下,意图明显地说:“猫也给你一个!”
“…”
果然,没拖到明天,谷梁泽明下午陪小猫溜达完,回来就命人去宣了张绍钧。
领命的宫人出去,同帐外的首辅擦肩而过。
张首辅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回了下头,不知道陛下这个点宣了谁,又是何等隐秘重要之事,或者是他的那件事。
自从上一次同马哈木见过,张首辅下定了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陛下陈情。
张首辅缓缓朝皇帐走近了,内侍层层通传,最后徐俞得知消息,躬着腰去禀了陛下。
谷梁泽明抬了抬眼:“张首辅请见?”
“是,”徐俞说,“奴才看首辅神色憔悴,身上的官袍都大了一圈。”
“他是该害怕,”谷梁泽明垂首,像是想了什么,淡淡地道,“让他进来,若是等会儿他孙儿来了,也一并入内。”
“是。”
辛夷在一旁听他们说来说去,等徐俞退下,谷梁泽明摸了摸辛夷的下巴:“首辅同朕讲的事恐怕有些无聊,辛夷要不要去外头玩一会儿?”
想赶走看热闹的猫!
辛夷警觉,立刻抬起谷梁泽明的腿,压住了自己的腿。
谷梁泽明便摸摸他的脑袋。
帐内的气氛莫名安静下来,过了几息,帐子外传来不太利落的脚步声,显然来的是位老者。
张首辅进来就叩首,他年事已高,朝堂上也受些优待,几乎很久没有再行这样重的大礼了。
帐中响起沉闷的磕碰声。
“臣来请罪。”
谷梁泽明只淡淡地说:“哦?”
张首辅膝行上前,停在了书案前,他那一下叩得相当重,转瞬间额头已肿了起来,转为青紫,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又叩了起来。
帐子里一时间只响起阵阵叩首声。
“臣同瓦剌私下有交易往来,翻覆多日难眠,不敢再欺瞒陛下。”
谷梁泽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垂首,目光冷淡地落在下头人枯瘦的肩背上:“首辅向来清正,此话何意?”
脑袋的疼痛让他后背满是冷汗,张首辅呈上了已写好的陈情书,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弹。
陛下语气中半点惊讶也没有,显然已知道这事了。
他说:“臣本只想换些珠宝维持家用,谁知瓦剌贪婪,一直纠缠不休,前几日甚至还找上了臣,事已至此,臣方知铸下大错。”
谷梁泽明轻轻笑了起来:“我大宣,竟是连个臣子都养不起了?”
张首辅嘶哑地道:“是臣治家无能,但前几日,臣也一个字没说!”
听见这话,谷梁泽明只静静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极幽深,漆黑的眸中神色渗人。
“三司已见了你的罪证,”谷梁泽明放下纸,就像扔开了一份废纸一般,并不同他纠缠,只说:“朕如今想知道,首辅都同瓦剌换了些什么?又是谁帮你换的?”
张首辅呼吸一紧,心知这一关还是来了。
他一狠心道:“臣,同瓦剌交易了几把兵刃,并无他人帮臣。”
上座陛下指尖只不紧不慢叩在案上,一下下,像是某种无形的逼迫。
“没有交易太多,只是交易了近百把啊!”张首辅,“臣府上守卫不过百人,曾托情于人换过刀剑,陛下明鉴,交易给瓦剌的,都是些旧兵器啊!”
谷梁泽明叩指的声音陡然停住。
他垂眸静静地看着满脸是泪的张首辅,这张脸上双目惶惶,几乎看不清东西了。
张首辅这双眼,是先帝在位时荒废朝政,在内阁熬灯点油时看瞎的。
如何到了他手上,忠臣变叛臣,难道理智的君王,还比不上昏聩的君王。
大帐陡然安静了下来,张首辅甚至紧张得耳中响起轰鸣,随后,是陛下寒冰一样的声音涌入耳中。
“旧兵器,”谷梁泽明轻轻地叹了口气,“瓦剌从前用的刀是缺了口的,还有的用骨刀。”
“从前他们拿着那样的刀一把便能杀十数人,如今近百把大宣的刀剑,能杀多少人?”
“大宣的子民可想过,对准他们胸膛的,是大宣自己的刀剑?”
张首辅被问得结舌,或是因为脑中剧痛,巧言令色了一辈子的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会重复:“是、是用了多年的旧兵器。”
帐中一时间静得吓人,周围无人敢动,桌上的墨案陡然被砸在了张首辅跟前。
谷梁泽明声音里压着怒气,墨石飞溅,几乎是怒叱了:“你是觉得,瓦剌没有木头,还是没有磨刀的石头?!”
张首辅浑身陡然瘫软下来,只俯趴在地上,像是被揭掉了掩盖的一坨肉,也不知道如何分辩。
他身为首辅,为大宣操劳多年,如何因为一些兵器,就掉了脑袋,还要被罪人般地审判。
“拖下去,”谷梁泽明冷冷道,“砍了他的头,巡视三军,震慑瓦剌。”
张首辅陡然抬起头:“陛下!老臣鞠躬尽瘁,不可寒了人心!”
他连滚带爬地到谷梁泽明脚边:“陛下,只是近百把兵器,甚至影响不得大宣关卡,杀臣事小,可陛下声誉不可毁啊!”
他砰砰磕头的场景实在有点恐怖,辛夷下意识揪了一下袖子,随后被身边人牵起手,揉了揉手心。
谷梁泽明轻轻地安慰他:“不怕。”
很快有玄镜卫进来将张首辅拖下去,谷梁泽明眼也不抬,像是没听见老人的哀嚎声。
他拉着辛夷的手说:“朕已命人拔营,一批人先走,动静不小,瓦剌今夜就能知道这个消息,加上首辅的事。”谷梁泽明像是笑了笑:“恐怕明日,朕的帐子外头,就要跪上一堆的人了。”
看着辛夷半懂不懂的样子,谷梁泽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也就是说,朕最近可要经常发脾气了。”
他语气温和,看不出半分方才发怒时的样子。
辛夷说:“他们会在帐子外很吵吗?”
谷梁泽明想了想:“会说些朕糊涂,劝诫的话,情到深处,说不定掉两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