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219)
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的降临在诡异一方并非秘密,吕吉村诡异的死亡足以让它们认为萧漠升的死和他们有关。
长时间的联系不上,即便禁忌锁没有向外传递它被销毁的讯息,它们也会认为萧漠升已经死了,以及那两个突然降临,并且站在了人类一方的强大存在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无声无息摧毁禁忌锁的力量。
这会让它们警惕,使它们此后行事更加小心谨慎。
对人类来说,这是一件好处大于坏处的事。
而对危越来说,这就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把那些更加可口美味的大餐从幕后阴影里拖出来吃掉了。
这无疑是一件悲伤的事。
影子对此表示同情,并大方地向它的主人分享新抓的猎物。
它一边撕扯着不断发出有趣声音的猎物,一边向它的主人汇报它的见闻。
沐浴在自然圣母神圣光辉下的圣利科斯城遍地诡异,这对于影子和它的主人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然而比起同样诡异遍地的自由合众国,它的情况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这座城的诡异俨然有了秩序。
一种迥异于人类的,又与人类有着莫名相似的秩序。
它们竟像人类一样有序地生活在这座由人类建造的城市中,每一只诡异都有自己固定的区域,无论低阶、中阶还是高阶,都没有发生互相吞噬的情况。
这种秩序下的诡异们游刃有余,就像是……常态,由时间汇成的常态。
它们甚至建立起了一座隐藏在圣利科斯城阴影中的城,一座由高阶诡异们的诡域互相连接、嵌合而成的,属于诡异的城。
即便那城至今也只是一个半成品,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只能建造到这个程度了。
简直不可思议,这完全和人类从古至今观测到的事实背道而驰。
但震惊之后,答案其实很简单。
有更加强大的诡异在统领它们。
它们不能互相吞噬,只能在固定的区域活动,这是统领它们的强大诡异下达的命令。
更不妙了。
更惊悚了。
人类自古以来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仿佛都在这座城里被颠覆了,遍布在这座城中的诡异们向人类展现出一个新的、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战栗恐惧的事实——
它们具有智慧,且并非个例。
它们和人类一样,具有群体性、社会性。
比起无序的怪物,它们更像是……某种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种族。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新发现啊。
危越摆摆手,示意影子自己吃。
他现在暂时没有心情进食。
在影子满足的咀嚼声中,独自坐在主教办公室里的男孩儿渐渐没有了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深邃,瞳孔边隐隐亮起了幽深的蓝色。
在今天之前,危越对“恶神是诞生于地母之神神骸之上的意外,诡异则来自于恶神的污染”这一真相深信不疑。
因为告诉他这个真相的人是切实经历了那些的地母之神。
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娄君怀也对这一真相进行了佐证。
不可能两个当事神都在说谎。
危越相信地母之神和娄君怀不会骗他,这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抛开感情不谈,只谈利益,想要保护家人们幸福平安生活的他和他们天然就是同一个阵营的。
他还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家人一起安全地抵达另一个世界,所以世界被诡异占据、毁灭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一件坏事,他不可能让它发生。
然而,然而……
那座建造在圣利科斯城的阴影之中的半成品让他对真相的信任动摇了。
危越仍然没有质疑地母之神和娄君怀,他能感受到他们的真诚,唯独这一点他是不会质疑的。
他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基于诡异展露出来的已经偏向于成熟的文明痕迹所联想到的另一种可能。
一种他曾经在“无尽轮回”中,自无数废墟上推演出来的可能。
——恶神并非是诞生于地母之神神骸上的意外。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祂本来就是从世界之外来的呢?
危越之前就觉得,比起毁灭,诡异更像是在和人类以及其他生命争夺这个世界的所有权。
它们争夺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只要杀死所有世界生命,这个世界的主宰自然而然就是它们了。
如今再同脑子里蹦出来的这个可能联想到一起……
他越发地觉得合理了。
危越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
假设,恶神是从世界之外来的,祂为什么会诞生在地母之神的神骸上?
也可以换个问法,祂是怎么在地母之神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了地母之神和娄君怀认为的意外的?
危越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这个恶神的位格,极有可能高于地母之神。
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高于。
神明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再基于这个答案,新的问题来了:一个位格高于地母之神的神祇,会因为什么要以“意外”的身份从地母之神的神骸中“诞生”?祂可足足掠夺去了地母之神近乎八成的力量,只得到母神力量三成不到的新神才会如此孱弱。
危越同样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祂急需力量。
祂受伤了,且伤得很重。
顷刻,危越眼前仿佛洞开了新的大门,大门内是另一个真相。
一个地母之神和娄君怀这两个当事神都不知道的真相。
它定然发生在更早之前。
“无尽轮回”给予危越的除了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痛苦以外,还有无数不为人类所知晓的知识。
——世界是活的,祂具有自我意识。
从回来到现在,危越一直没有听到世界意识的声音。
他曾以为是自己的位格还不足以令世界意识侧目,亦或是世界意识正在压制力量孵化的恶神,没空理会他这个还算遵纪守法的准邪神。
但是现在……
危越慢慢抬起头,目光穿过了圣宫华丽而厚重的顶,直直地,望向被大雪和乌云遮蔽的天空。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听不到世界意识的声音,并非是他不够格,而是——世界意识的现状未必比地母之神好到哪里去。
世界的状态和世界意识息息相关,世界还没有爆炸,那就证明世界意识还没有死。
但是,祂极有可能,也重伤了。
危越又回想到了很多互相矛盾的地方,其中最矛盾的,无疑是诡域的规则。
它对诡域的铸造者有着明确针对性的束缚,对被诡域围困的人类却有明显的保护性。
这完全不符合诡异视人类为血食的做派。
它们决计不会给到嘴的食物留一丝半毫的生路。
危越曾以为这是诡域中的规则来自于它的铸造者,目的是更好的玩弄陷入绝望的人类,虽然这样搞很奇怪,但他当时并没有深想,一心只想快点干饭。
如今回过头去看,他只想叹气,这永无止境的饥饿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大脑。
诡域中的规则绝对不是诡异定下的。
而能够制定这种有针对束缚和明显保护的规则的会是谁?
是世界意识。
只可能是世界意识。
危越再次婉拒了影子推给他的最后一只猎物,他托着下巴,深深地、沉沉地叹息。
这下好了,他又两眼一黑,前面的区域蒙上迷雾,而开启这片迷雾的钥匙,他尚且毫无线索。
这水啊,怎么还越来越深了呢?
第132章 圣利科斯城(4) 诡异之城
在圣子濯选正式开始之前, 所有圣子候选人都不能离开圣宫,问就是要在自然圣母的光辉下沐浴洗礼,期间哪怕中断了一分钟都不完美。
小孩子可比大人好忽悠多了, 只要有一个大大的漂亮的花园供他们玩耍,只要身边有温柔的修女微笑着向他们释放善意和爱意,只要一个个玩具摆满床头,他们就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