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暴君当妖妃(6)
不过徐太守不是很在乎绮雪的出身,总归不可能是别国的奸细,邻近青郡的小国都基本灭国了,哪有余力在大雍安插眼线,再说绮雪长得这么我见犹怜,实在不像什么坏人。
后厨很快上了一桌子素菜,见绮雪吃得开心,徐太守放心不少,讲了他想拜托绮雪的事,大概就是在宴席上陪伴大将军卫淮,讨他欢心,减免青郡所要承担的军饷和赋税。
他讲得比较含蓄,没有直言就是要把绮雪送给卫淮,但也并非有意欺骗,该有的意思还是传达到了,这也正是绮雪想要的。
“大人尽管放心。”绮雪甜甜一笑,“我会尽力而为,让卫将军喜欢上我。”
然后带他去上京。
得到他这句承诺,徐太守长舒一口气,再次起身朝绮雪拜谢:“老夫代全郡百姓谢过绮公子,一切都要仰仗公子了。”
当晚,徐太守亲笔写下一封请帖,帖中写到他已在太守府中备好美酒宴席,邀请卫淮明晚赴宴。
请帖送到军营,卫淮很痛快地答应了,回信自己明晚一定会准时赴约。
翌日,申末时分,青郡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已齐聚太守府,恭迎大将军卫淮的到来。
府邸上下一片肃静冷清,直至酉初,也就是请帖中提及的时辰,沉重的脚步声和冷铁铮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街道骤然回响起来。
猛兽发出可怖的吐息和咆哮,血腥味愈发浓郁,数十头凶恶狰狞的妖兽昂首走向太守府,每一头妖兽的脊背上都驮着身披坚甲的亲卫,个个煞气逼人。
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诸怀卫,大将军卫淮的亲兵。
由诸怀卫开路,被他们前呼后拥的年轻男人自然就是卫淮。
卫淮生得极为英俊,眉眼间常含笑意,意气飞扬,风流而多情。他头饰银冠,脚踏乌靴,身穿赤色常服,通身贵气,不像杀伐果断的将军,更像是锦绣堆中长大的公子哥。
他身下骑着一头巨大的白虎妖兽,足有一人半高,他却轻松地从白虎背上一跃而下,笑着走向徐太守等人:“有劳诸位大人久候了。”
妖兽的气息过于慑人,徐太守等人额头渗汗,顶着压力俯身行礼:“下官见过卫将军。”
“好说。”
卫淮很和气地抬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徐大人,请。”
一众官员落座,宴席开始,卫淮位于上首,姿态却甚是不羁,很随意地倾斜着身体,一手支起脑袋,懒洋洋地饮啜着杯中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太守安排了歌舞,由乐师奏乐,舞姬们献上舞曲,但卫淮毫无兴趣,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漫不经心地研究起了酒杯上的花纹。
其实美人计对卫淮是否有用,徐太守也不太清楚,这位大将军从不近女色,休说娶亲,他府上就连姬妾都没有,只对名兵有兴趣。
至于为什么不弄来几把名刀名剑抵军饷,那当然是因为……青郡没钱,他要是能把名兵弄到手,也就不用为军饷而发愁了。
现在他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不过他对绮雪很有信心,绮雪是不一样的,纵使卫淮再怎么心狠手辣,想必也拒绝不了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
徐太守朝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徐太守又向卫淮举杯:“下官再敬卫将军一杯,这一杯是下官替阿雪敬的。”
“阿雪是内子族中的子侄,仰慕将军已久,听闻将军光降青郡,特为将军精心准备了一支舞曲,不知将军可愿赏光一观?”
没错,徐太守连夜认绮雪做了自己外甥,将他记在妻族名下,给了绮雪很高的出身。
卫淮似笑非笑地瞥了过来,只一眼就让徐太守要做噩梦了。
他永远忘不了卫淮初来青郡的那一天,突然说要请他吃燔炙,接着卫淮就笑吟吟地将他带到了战场上,从堆积如山的妖魔尸骸上割下血淋淋的肉块,就地炙烤起来。
但战场上不只有妖魔,还有人的残肢断臂,他们的桌边就有被撕碎的半个人,五脏六腑流了一地,爬满了蚊蝇。
卫淮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照样请他落座,为他斟满美酒,温柔可亲地将烤熟的肉块放进他的盘中,熟肉味和腥臭味混在一起,他当场就吐了……
徐太守觉得,要是自己交不出军饷,他要么就变成地上的半个人,要么就变成盘中的烤肉,可青郡穷得要命,就这几个乐师和舞姬还是他觍着老脸找隔壁太守借来的,根本凑不出更多的钱了。
他心怀忐忑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卫淮笑道:“自然是要看的,我可不想做那等扫兴之人,辜负了大人和公子的一番美意。”
徐太守微微点头,示意乐师开始奏乐,乐师举起洞箫,吹出空灵优美的前奏。
一道曼妙的身影款款而入,他身着月白里衫与竹月色的纱衣,面容低垂,露出雪白的后颈,以檀香扇挡在眼前,遮住真容,却见持扇的双手纤长姣丽,十指粉而尖,形如玉笋。
只是这双手,就能叫人心荡神驰,恨不得立刻看清扇子下藏着何等的花容月貌。
卫淮微扬眉梢,似是终于起了几分兴致,第一次正眼望了过去。
第5章
舞曲名为《青丘》,取自青丘狐族之名,所描绘的是狐狸拜月的场景,曲调灵动、梦幻,又含有几分魅惑,正是绮雪为今晚挑选的舞曲。
他不擅长舞蹈,这是他唯一会跳的舞,也是因为看灵狐一族跳过太多遍才记住的。
每逢满月,月华最盛之时,灵狐一族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化为人形对月起舞,这是他们修炼的方式,通过跳舞可以吸收月华,对修炼大有裨益。
《青丘》是他们的传统曲目,跳的次数也最多,绮雪每个满月都去围观,以兔团的模样跟着比划,虽然笨笨的,但只要是对修炼有好处的他都想学,他是一只勤奋的兔子。
舞曲的动作他早已烂熟于心,为了尽善尽美,昨夜他还联络了桑迟,请他指导自己跳舞。
桑迟嘲笑他笨手笨脚,好在还算尽责,陪他练了大半宿。练到最后,绮雪总算满意了,这才允许桑迟睡觉:“行了,用不着你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好处,等你回来我要看你跳舞。”桑迟说。
绮雪没理会,将令牌扔到一边,扭头就忘掉了自己的承诺,甚至是桑迟这个人。
直到宴会开始之前,绮雪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凡是能想到的他都做了,可此刻与卫淮相见,他竟毛骨悚然得差点扔了扇子,只想立即从这里逃出去。
小动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
哪怕隔着扇子,看不见卫淮,绮雪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极度危险的气息。
那是常年杀戮、沾染过无数鲜血的味道,这股血煞之气太过浓重,仿佛不是活人,而是由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血肉怪物,表面披着丰神俊朗的人皮。
绮雪执扇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但他绝不容许自己退缩,只是深吸口气,就将恐惧压在心底,缓缓落下檀香扇,露出既清且媚的双眸。
他的眼眸乌黑,却温柔明澈,似藏着盈盈秋水,流淌着醉人的波光。甚至无须对视,只消他柔媚的眼风扫过,便足以使人心摇神荡。
琵琶声响,绮雪优雅地舒展开四肢,足尖轻点,手腕微旋,应着拍子“啪”地合上檀香扇。
他蓦然抬首,露出清艳的面容,眼神如狐妖般妩媚,含情脉脉地望向主位上的卫淮。
狐狸拜月,自然要看向月亮,绮雪跳舞时,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卫淮身上,既仰慕又深情,仿佛坐在那里的就是他的明月、他的神祗。
绮雪露出真容的刹那,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痴了,甚至舞曲也凝滞了片刻,乐师受他的美貌蛊惑,忘记了演奏。
他们无法想象卫淮此时是何等感受,只是他们自己,单是被绮雪扫过一眼,就被媚得从头酥到了脚。
偏偏脑子里又是轻飘飘、晕乎乎的,好似喝了迷魂汤,魂都被勾了半条去,牢牢攥在绮雪手里,剩下的半条也只知将眼神黏在绮雪身上。
琵琶声断断续续地接上,弹到最缠绵旖旎处,绮雪屈膝跪坐,仰望卫淮,将檀香扇平展,轻柔地上下摇动,似是蛊惑,似是引诱,仿佛要将明月诱惑得从天上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