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攻狂欢指南[快穿](197)
对于其他人有眼色的行事还算满意,陈逐伸手要帮皇帝脱衣服,却被猛然按住了手腕。
“爱卿似乎太过放肆熟稔了些。”皇帝看着他,被蒸腾水汽浸得湿润的眼眸似笑非笑,眉梢微挑,眼瞳深处却淬着寒芒,虽病弱,但威严犹在。
陈逐纳罕。
以前在东宫时不都是这样,别说帮更衣,他们甚至还共浴过,也没见皇帝避什么嫌。
难不成是身躯病弱瘦削,担心在他面前露.体有损帝王之威?
自认想明白了个中缘由,陈逐只面色端肃,略略拱手,一丝不苟地对皇帝说道:“臣行事无状孟浪,盖因心系陛下,忧心陛下龙体。”
“还望陛下海涵。”
说罢,陈逐不等帝王有所回应,就继续上手,甚至脱得更快了。
笑话,他都到这儿了,现在出去不就要被人发现他堂堂天子最爱重的太傅,大雍朝第一天子宠臣,在皇帝这里失宠了么?
想都别想。
顾昭瑾不曾预料到,进入浴房看着烟雾缭绕,感受到陈逐熟稔脱衣的动作,忆起某太傅被御史大夫参了德行有失,留香纳妾寻欢作乐的往事时,随口而出讥讽的话语,竟让对方像是受到了刺激。
男人劲有力瘦的手指按着他的肩背,力道不至于将脊骨捏得发疼,但也让帝王动弹不得。不消片刻,雪白寝衣从肩头滑落,露出比桑蚕丝织就的衣料,更加纯粹洁白的颜色。
衣衫浸湿,热气蒸腾,红梅映雪,周身被按揉过的淡粉渐次绽放。
本心无旁骛的陈逐顿了一下。
第99章 迎太傅为妃 臣等对此事无异议
浴池中央水深,边缘则修建了白玉台阶,寸寸没入热泉的玉台受到池水浸润,是温热的触感。
顾昭瑾被放在台阶边缘的位置,热气氤氲浸没于他锁骨的位置。
他偏过目光看向倏尔停住动作的陈逐,尚未蹙眉,像是愣住了的太傅就回过神来,从桌岸上拿起擦身的巾帕,凑了过来。
陈逐抓着手中轻薄柔软的帕子,褪了鞋袜,一步步往水里走。
太傅在仰面淡然看着他的帝王面前跪坐下来,位于比顾昭瑾更低一个身位的台阶上,池水浸没的部位更深,却也只在锁骨往上一些。
皇帝的发被他挽起了一部分,防止浸没在水里。
“臣给陛下擦洗一下身子。”陈逐这么说着,动作平稳轻柔,雪白的巾帕覆在顾昭瑾的锁骨处,将皇帝之前咳血时淌入胸腹的血液一点点拭去。
顾昭瑾皱了一下眉。
君臣二人很久没有如此亲近与坦诚相对,尤其是前世听说手握权柄威风凛凛的太傅纳了妾室之后,他更少让对方触碰自己。
一方面因为朝臣皆知的“帝喜洁”。
另一方面则是……
静坐于热泉之中的皇帝略低眸,审视正一丝不苟给他擦拭身体的男人。
陈溯川大概是在他面前隐忍蛰伏太久了,一朝得权之后,连帝王尚在病中都不管不顾,便迫不及待地展现雄风,大概是要划清和帝王的界限,将宠臣这个名号洗刷掉。
他既已如此决绝,显露出对帝王偏宠的避之不及,顾昭瑾自然也不会强逼,甚至有意放人自由。
双方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接触愈少。
恍然一算,至陈逐身死,其中也有近三年的春秋。
想起往事,顾昭瑾将手从池水中抽了出来,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然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一双带着水痕的手按在他的鬓边。
他凝眸,对上一双充满关切的双眼。
坐在皇帝下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松了巾帕,白色的绸缎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渐渐汇往池深之处,只焦急般将自己的指节屈起,轻轻地压在皇帝作痛的部位。
“陛下可是头疼?”陈逐轻声问。
他手中的动作带着安抚意味,面色关怀,心中却有着不小的困惑,忍不住有些分神,试探着询问道:【细桶,细桶使者可在?】
【在的宿主。】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系统立刻回复他的呼唤。
陈逐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奇遇并非幻梦,稍稍镇定,但语气疑虑:【不知使者是否明白为何陛下的病症来势汹汹,比前世显现得更早?】
在他的记忆里,帝王咳血之症是两年后出现的,而头风更晚些,在于往后一年,北狄第一次南下掳掠之时。
那次北狄的南下自然是未成,被大将军曲博景领着聘怀营精兵强将杀了个片甲不留,闻风丧胆,退居北疆之外。
然而,捷报传来,满朝无人露得出笑颜。
盖因为随着捷报而来的,还有密探探查后,传来的都护台灭台惨案真相,以及北疆城被洗劫一空,十室九空的信报。
原来都护台大都督自忖大雍国力强盛,外敌不敢进犯,于寿宴这日喝得酩酊大醉,甚至与下属同乐,被北狄的探子觑到可乘之机,趁夜潜入台中杀了满门,并夺了兵符,命人大开城门。
北疆城民众对此一无所知,于睡梦中迎来了梦魇。
那一回,是顾昭瑾第一次被引发头风。
想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往事,陈逐心中满是困惑,希望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细桶使者能够得以解答。
系统听着陈逐的问话,挠了挠脑袋,飞快地翻动着剧情线,发现的确有些难以解答。
不论是原剧情线,还是陈逐遇刺早逝的剧情线之中,顾昭瑾的病情发展都和陈逐叙述的一致,于是顾昭瑾现在不大对劲的状态就显得古怪了。
【抱歉宿主,我没查出来。】系统实事求是道,【我上报一下错误。】
担心主角出什么差错的系统着急忙慌反馈问题去了,陈逐有些诧异,意识到这个天地使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心下多少有些失望,但没有显于面上。
陈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他提出询问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的帝王,发现对方已然阖上了双眼。
那双冷冽易使人感到胁迫的眸子闭上了,鬓角散落的乌发浓于暗夜,松松挽着半数头发的发簪略歪斜,威严的气势便淡去。
大病初愈本不该沐浴,但是众人皆知皇帝喜洁,无法制止的情况下,为防止帝王受凉,将屋内的窗纱全都遮蔽了。室内昏暗,更漏滴答作响,烛火在精美的宫灯里朦胧,连带着帝王的身躯也在光中若隐若现。
陈逐暗暗打量了几眼,心中若有所思,然后猝不及防地被顾昭瑾睁开的眼睛看了个正着。
“爱卿在想什么?”皇帝说。
陈逐淡定自若地和他对视,手中继续按揉,力道松弛有度,特意学习过的手法带来舒适的感受,将跟随着顾昭瑾一同苏醒的病痛缓解几分。
一边揉捏一边语气诚恳道:“臣有感于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国事殚精竭虑,竟至龙体劳伤,百感交集,终归于竭股肱之力,为陛下分忧之愿。”
又是一番诚心诚意的话语。
无需思考,信手拈来。
顾昭瑾看着陈逐微蹙着眉,一心想要为他分忧似的模样,伸手覆上对方的手背,很轻地拍了拍,似笑非笑道:“爱卿,分忧的机会近在眼前啊。”
回味着自己宣告忠心的话语,并深觉满意的太傅顿住了。
贴在陈逐手背上的那双手比之常人细腻许多,就连执笔部位的茧都比别人薄一点,便显得更加温软。
此时湿漉漉地抵在他的手背上,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手背绷起青筋被人以掌心按压擦过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檐下新燕掠水,微澜乍起。
“咚——”有水珠顺着交叠的掌间凝聚,从湿冷变得潮.热,顺着两人贴着的腕骨滑落,滴入热池,泛起涟漪。
陈逐的心口像是被这动静惊扰了一般,很轻地跳了一下,同时也立刻反应过来,帝王说的是先前他在寝殿里敲打他们几位臣子时说的话语。
——迎太傅入宫为妃。
这种听起来就极为荒唐的帝王气话,陈逐一直没往心里去,此时同样如此。
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低垂眉眼,用一种很深的目光凝望着帝王,再稍稍配上一点挣扎与无奈,最终郑重道:“若陛下执意,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