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你[无限](90)
阎知州注意到这点, 连忙调声音,用两人才能听清的气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昏黄的暖光斜斜披拂, 顶着被子的青年藏在阴影之中。
刘海笼罩着的双目眼帘低垂,他低眉顺目, 漂亮美艳到具有一定攻击性的五官在此刻模糊了棱角,变得乖巧而脆弱,像是个易碎品, 明艳,精致,却仿佛一触即碎。
让本就爱慕他的阎知州神志恍惚。
他情不自禁抬手想要触碰眼前心上人的眉眼。
后者侧首,轻轻避开。
“关灯。”他开了口。
阎知州自然听话。
屋里恢复黑暗, 吵闹也都静了下来。终于能够好好喘口气的游因把脑袋上的被子拂到脑后,保持着侧着头的姿势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出声:“你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阎知州本来只顾着看他,听到这话,才应声点头。
“嗯。”他道,“敲门前,我好像被拉进了别的地方,地上趴着一个黑影。跟你之前的遭遇一样。”
游因低着头“嗯”了一声,说:“那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又娃娃引起的。”
“伪人是娃娃变的?”阎知州压低声问。
“不。”游因摇头,“应该是娃娃能让人变成伪人,或者说,人一旦被制作出同模娃娃,就会被伪人缠上。娃娃和本体通感越同步,伪人就会越靠近本体,到最后,伪人将会彻底替代或杀死本体。”
所以他才会说自己没时间?
因为伪人距离他很近了?
阎知州蹙紧眉:“你预计还有多久?”
“两到三天。”游因说,“也可能是一天。”
这几天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画作和队友身上,时刻提防着身旁的队友可能会变成伪人,没想到小姑娘这儿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阎知州想:“把娃娃送回她手里,让她拆掉,或许共感就解除了?”
游因别着头,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他不是没想过这事儿,但谁也没法保证,小姑娘拆掉娃娃的同时,他本人会不会也被拆得七零八落。
到时候情况更无法逆转,他只会死得越来越透。
微不可闻叹出口气,游因伸手摸向口袋。但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布料摩擦,他就觉得指尖发疼。
忍了忍,他摸出日记本拍到阎知州胸口。
阎知州松开桎梏游因腰的手,拿过本子仔细翻阅起,边看边说:“这个和数据盘记得一样,你想让我看什……”
话音未落,阎知州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游因的画像。
游因听到了他的沉默,侧着眼睨来,问道:“是不是看到了我?”
阎知州手指在画有游因脸的纸面上滑过,他应了一个单字。
游因明白意思,随即笑道:“还真是。”
他猜那本日记上画得都是小姑娘做过的娃娃样本,而那些人无一例外,也都成为了伪人。
但他不太明白,她画这些人和她父亲的买卖有什么关系,和画又有什么关系。
阎知州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产生了个联想,他随即低头向游因阐述自己的想法。
“那家伙卖的不是画,卖的可能是命。”
游因抬起头,黑暗里,散开的银灰色瞳孔竟然在发光。
像个妖精,勾魂摄魄。
游因思忖片刻,立即明白了阎知州的意思。
“卖家发现自己患有自闭症的女儿制作的娃娃可以把人变成怪物,或者是他以为的…变成画的样子。所以他用卖画做幌子,实际上贩卖人命。”
“买家只需要提供想杀的人的照片,他再交给女儿制作娃娃。或许那些画,是他自己画的?”
也不对,这个家他翻了那么多地方,都没看见笔墨颜料。
这些画像是自己形成的。
游因脑子乱得很。
他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发现手指也疼,太阳穴也疼,皮肤已经脆弱得快像一张纸了。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游因低着头没将异常表现给阎知州发觉,继续提出疑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是保护那个小姑娘。但我们要保护多久?食物只能支持七天,水倒是不限制,但这样最多也只能坚持半个月。就算伪人不做什么,光是耗时间也能把我们都耗死。”
再加上小姑娘做的娃娃,其他人还好说,游因得第一个死,根本撑不到半个月。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找到重点,怎么保护,又或者应该怎么破局,这些都没有说法。”
“重点在画里?”阎知州说。
“嗯。”游因点头,“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搜寻过的地方,就是画了。”
“白天靠近可能会被吸进去,上…尤其是这个时候,或许可以靠近。”
阎知州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坏小子,直接明示他以身犯险。
这是准备明坑了。
好吧,好吧。
“你把我的娃娃带过去,我能通过它听到你们的对话,至于发生了什么,你如果能让它看就看,看不了再复述给我。”
阎知州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便出声回应。
“好。”
而后,他拿过娃娃,解开了娃娃眼上的束缚。
今天的娃娃反应明显比昨天快了很多,阎知州摘下布条,它就低下头把自己的眼睛捂了起来,可可怜怜的。
阎知州拿着布条,看看娃娃,又看了看低垂着眼的游因。
他随即捧着黑色布条笼到他眼睛上。
感觉到布料靠近的游因疑惑地偏了一下头,直到他眯开一条细缝,看到阎知州的举动,才老老实实坐着,让他把眼罩戴过来。
感觉确实好了一点,游因的表情没这么难过了。
随后,阎知州把睁开眼的游因娃娃塞进胸口口袋,冒出个头,让他双手攀在口袋边缘。
低头看了游因娃娃一眼,阎知州摸了摸他的下巴。
绑着布条的游因别了下嘴。
把他当猫撸吗?这手法。
第85章
室外再无动静。
阎知州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 确定外边没没有任何声响,便悄然打开房门。
漆黑冗长的走廊仅靠室外混沌的月色照明,凹陷的长方门框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走道两侧, 紧紧闭合。
正道中央空空荡荡,阎知州却不敢松懈。
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他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 当他迈出门的这一刹那,身体和第六感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这附近暗藏着无数杀机。
趋于本能, 他回过头去, 往走道最深处的尽头,小姑娘的房间看去。
正是这一眼,绕是经验丰富的阎知州都不禁毛骨悚然。
小姑娘房间门口挤满了“人”,长的, 短的, 扭曲的, 抻直的,一个个与人相似, 却绝非正常人类的黑影在混沌月色的照拂下清晰明了。
它们簇拥在小姑娘房门外,有的尚在地上勉强站立, 有的抻起冗长的四肢,像蜘蛛一样攀爬在天花板上,也有一些爬趴在房门旁边的墙壁, 用行动表达它们进到屋内的渴望。
作为雇佣兵,阎知州本人对杀意的感知也很敏锐。他非常肯定这些东西攻击性极强,且对那间房恶意满满。
可以说如果没有条件限制,它们已经闯进房里, 把里头的人撕成碎片了。
虽然有点担心小姑娘的情况,但他依旧选择趁着所有伪人注意力都集中的时机,潜行下楼。
夜的别墅一层可以说是阴到了极点。
雾霾一样的月色从尽头的落地窗斜入室内,将地毯的纹清晰描绘。
两侧墙壁上悬挂的画像,其中扭曲而抽象的主人公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抽象的背景图,像散开的水纹一般不断涌动。
阎知州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哭声,是个女人的啜泣,轻声呜咽着,回荡在这个称得上空旷的空间。
呜呜咽咽的,随着冷风飘过来,有点像经典鬼片。
阎知州循声找了一会,在倒数最后一幅画里看到了一副“活着”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