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力天花板今天摆烂了吗(141)
暮从云的流光对于它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限制作用,但青年身体里流淌的血是至阳之物,对于自阴气中诞生的它,算得上是头号天敌。
第一次见面时它就被青年摆了一道,却没想处处防备,还是被越笙在嘴里含着的血包暗算了!
越笙半张侧脸都沾着血迹,眸光冰冷,此时和恶鬼两两而立,倒不知道谁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见刀灵一时挣脱不了,他也不再犹豫,身上的刀具在昏迷时被搜走了,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来。
那沉甸甸的暗红色血珠撞入刀灵额心,伴随着刀灵愕然眼神的还有不远处响起的一阵巨响。
“嘣——!”
仿佛有什么在地表之上炸开,撞得越笙一时有些站不稳身形。
血珠没入额心后,刀灵先是愣怔了一瞬,旋即直起身体,拍掌大笑。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方法,用你的心头血来限制我?”它学着人类抹眼泪的动作,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我就说!我就说!他们怎么会放心地把你交过来?”
——失败了?
越笙倒吸了一小口冷气,抽出心头血用去了他为数不多的剩下气力,好在他平日里伪装惯了,这会身形虽有摇摆,刀灵也没能马上发现。
如果解除不了契约,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而这分明是他和暮从云讨论过后,得出的唯一一种可能的解法。
刚才的响声又是什么?会是青年他们吗?还是单纯的基地实验?
——他不知道。
在这一小方空间里,越笙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清楚,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垂眸看向恶鬼身上快要烧尽的金焰,那金焰烧去了刀灵身上一大股怨气,却也只限于此,刀灵甩着手里的鬼刀,又一次向他攻了过来。
踉跄的步伐和虚弱身体不用再躲避几次就会被发现,届时他毫无还手之力,也根本无法完成对青年的承诺。
他说过,他会做到的。
越笙深吸一口气,在身体下意识侧身躲开鬼刀的后一瞬,生生扼转了自己的方向,用心口迎上了那柄尖锐的长刀。
“呲——”
刀身没入身体的声音来得很快,却又仿佛在一瞬间被放慢了许多许多倍。
鲜血汩汩流出,越笙恍惚了一瞬,在胸口剧烈的疼痛中,尝到了嘴里的血腥气。
那是暮从云非要塞给他的血包。
针尖从青年的手腕刺入又提出,顶着他不满的眼神,暮从云把装着温热血液的小包装递给他,勒令他一定要带上。
而今青年的气息在唇齿中逐渐散去,从他身体里涌出的更加新鲜、却是冰凉无比的铁锈味溢满了口腔,顺着唇角缓缓滑落。
也覆盖过暮从云曾经留下的痕迹。
恶鬼愣在原地,契约未解,越笙就仍然是它的契约人,如今越笙受了致命伤,那么反噬——
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
刀灵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越笙心口涌出来,再顺着刀身,流到它的身上。
“疯子,你个疯子……”刀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你……”
越笙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和它解开契约?为什么?
它根本想不明白。
它早就知道越笙根本杀不了它,这才大摇大摆地前来独自面对它的契约者,但现在——
它疼到说不出话来,它和越笙的生命被一纸契约联系,越笙如今性命垂危,它却只是失去了动作的气力。
契约的效力果然已经不足了。
生死一瞬,越笙却平静得可怕,他不看刀灵,不看长刀,只垂下眸,静静念着反咒。
一滴血不够,那么更多的呢?
——他相信一个人。
暮从云的判断不会出错。
既然青年也同意了他的想法,认为心头血的方式确实可行,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做到。
“啊啊啊啊——!!!”
反咒生效的瞬间,恶鬼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嚎,束缚在他身上的契约失效,但契约带给它的,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反噬。
念完反咒的越笙失力地跪坐下来,额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颤抖着将刺入胸口的刀取出,鬼刀“啷当”落地,带出一地的血水。
伴随着他十几年,压在他身上的、制约着恶鬼的契约——
解开了。
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气力再去拖着一副残躯逃跑,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随着弥漫黑气消散的、他本以为早就失去的回忆。
半大的孩童们手牵着手,怯生生地指着不远处的男人问道:“哥哥,这就是要收养我们的高老师吗?”
零丁记忆很快被一片黑雾笼罩,他不再能够思考,也不再能够保持着清醒。
如果……
如果叫暮从云看到了,他又要生自己的气了。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越笙迷迷糊糊地想:
早知道……就向他讨多几个吻了。
*
异象局的成员兵分几路扫荡,从炸开的地下通道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暮从云闯进流光消散的最后来处时,地上只剩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挥之不去的一室怨气。
他认得出,那是刀灵身上的。
在萧晓提出按定位走的那几分钟里,他闭上双眸,放空了一切思绪。
连他喂给越笙喝下去的定位符都不能准确越笙的位置,那么定位器给出的答案……就一定是真的吗?
而荒芜的乱葬岗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入口,没有人烟,更没有任何怨气的存在。
萧晓犹豫着问他要不要再赶往定位的方向去确认一下,暮从云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都退开点。
他摸出一张黄符,符上的赫然是他曾经在荒山之上画过的那条点火的小龙。
青年用匕首划开指尖,吃饱了他的血液,小龙自黄符里一窜三尺高,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再在荒地上轰然炸开。
烟尘滚滚中砖石摔落,上一秒还在思考是不是有点对坟里的住民有些大不敬,下一秒萧晓几人就愕然瞪大了眼。
——还真让暮从云找到了。
他们瞬间作鸟兽般散开,打电话的打电话,通知的通知,不等大部队到来,暮从云抿着唇,率先一跃,跳入了被炸开的坑洞。
这次的爆炸大概将隐蔽基地的阵法也炸开了,他能察觉到在越笙身上的定位符,此时就在不远的地方。
流光勾着他的指尖往前,也勾动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却不等他赶到,那点气息倏然消散得一干二净,包括和定位符双生的另一张灵符,也在他掌心彻底黯淡下来。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定位符被破坏了,要么是携带符篆的主人死亡。
而定位符是烧成灰后给越笙喝下去的,不会被轻易破坏,那么就只剩下——
暮从云蹲下身去,指尖沾起一点地上血迹,他的手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而四周无人,血迹的主人也消失无踪。
——不、不会的。
越笙身上还有周衡给的保命符,越笙答应了他不会无故送死……
脖颈间忽然蹭上一点冰凉的风声,青年目色一凛,骤然浮现在他脖颈之外的流光屏障一般浮现,替他挡下了这险之又险的一击。
“你来了,”恶鬼的声音在他身后阴恻恻地响起,好不愉快,“是来给我送载体的?”
它刚才一直在这里?!
可暮从云自进门起,就没有感觉到刀灵的存在。
如果是先前的刀灵,根本做不到这点。
那么——
越笙成功了?
见他警惕地起身,刀灵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一眼地上的痕迹。
“哦——”它忽然拉长了尾音,语调上扬,快活道,“你是来找那实验体的?”
它嘻嘻笑了声,朝青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