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64)
其实原本汤秽想多逛一会儿的,因为他发现城里的大超市真是太丰富了,好多他没见过的好东西,就算不买,看看也很长见识。
可之前在出租屋的那段小插曲让他有些没了心思,总是会胡思乱想,索宥桉跟他说话他也经常走神不搭话。
索宥桉察觉出他的异常,以为他是被出租屋里那些乱玩乱闹的男生给吓着了,还安抚他说:“没事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到附近先租个房子,咱俩先住着。”
他这一句话让原本就还没缓过神的汤秽更惊慌了。
“不不不,”汤秽否认三连,“俺没有,俺不用,俺真没有事。”
索宥桉盯着他看,心说可你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殊不知,让人家汤秽受到惊吓的根本不是那些年轻男孩,而是他索宥桉本人。
俩人回了索宥桉家,大少爷非要跟着汤秽一起下厨:“我给你打下手。”
他系上围裙站在汤秽身后:“以前楚商羽跟我说俩人一起做饭就算只是煮个方便面都特甜蜜,我还不信呢。”
他看着汤秽轻笑了一声:“现在信了。”
汤秽举着刀剁鸡,差点被他吓得手滑剁了自己。
手起刀落,鸡腿已经被剁下,汤秽觉得他没法继续说服自己都是误会了,索宥桉这简直就已经是明示了。
他想了想,做人还是要干脆点。
汤秽放下手里的刀,转过来看向索宥桉。
索宥桉就在他身后,他转过来,俩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汤秽双手往后扶着流理台,微微仰头看着索宥桉。
“怎么了?”
当下这气氛在汤秽看来紧张又不安,可在索宥桉的眼里就是俩人在搞暧昧。
他略微倾身,两人的脸凑得更近,像是下一秒就要吻在一起。
汤秽下意识往后躲,抬起一只手抵在了索宥桉的肩膀上。
“俺想问你一点事。”
“嗯,你说。”索宥桉用目光描摹着汤秽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汤秽来了之后,他就觉得对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褪去了那股子土腥味,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他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模特,那些精心呵护着才维持下来的好皮囊在汤秽这纯天然的美貌和气质衬托下,多少显得有些廉价了。
索宥桉望着对方的眼睛,觉得那简直就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汪泉水,他就像个不会游泳的人被泉水吸引,一头扎进去,准备溺死在里面。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心跳声仿佛充斥了整个厨房。
他又上前小半步,两人的身体就这样贴在了一块儿。
汤秽慌了,双手去推索宥桉,却被抓住了双腕。
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索宥桉的嘴唇突然落在了他的鼻尖上,那人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用已经有些错乱的语调问他说:“我能吻你吗?”
汤秽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炸开了,是除夕夜里的鞭炮,一声高过一声。
他脑袋开花,没法思考,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而他的不知所措被索宥桉误解为默认,下一秒竟真的吻了上来。
那吻一开始很轻,只是双唇浅浅地相贴。
汤秽只觉得无法呼吸,忘了自己是可以在这个时候推开对方的。
他的不阻止给了索宥桉鼓励,原本抓着汤秽手腕的那只手揽上了对方的腰,同时也加重了这个吻。
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舌尖试探着顶开了汤秽的牙齿。
汤秽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迟迟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跟索宥桉接吻,那人已经闭着双眼沉浸在这亲吻中,他看着索宥桉的长睫毛,感受着对方越来越紧的拥抱和越来越激烈的亲吻,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好像真的,接受不了跟男人接吻。
汤秽终于回魂,也终于牟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几乎压在他身上的索宥桉。
毫无防备的索宥桉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疑惑且惊讶地看着穿着粗气的汤秽。
汤秽很慌,眼睛通红,他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嘴唇,然后慌乱地脱下围裙,跑出了厨房。
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
索宥桉还坐在那里不明所以,他以为汤秽是喜欢他的,以为汤秽也想跟他接吻。
一头雾水的索宥桉扭头看向厨房的门口,汤秽又折返了回来。
回来的汤秽站在索宥桉身边,呼哧带喘的,像是刚跑了个马拉松回来。
他吸了吸鼻子,又长出了几口气,然后才平复了心情开了口。
“俺不知道咋回事。”汤秽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些慌乱,“俺把你当好朋友,俺真不是同性恋。”
索宥桉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棍,头晕目眩。
“你把我当好朋友?”他抬起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汤秽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你不是说喜欢我?”
“好朋友的喜欢。”汤秽这时候才明白,或许索宥桉误会了什么,“俺对不住你。俺没法跟男人……”
“刚才觉得恶心?”
汤秽愣住了。
“我亲你,你觉得恶心?”索宥桉追问。
他想起刚刚汤秽用手背擦嘴唇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喘不过气。
“知道了,恶心。”索宥桉收回了视线,“是我搞错了。”
厨房里,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那俺……俺今天……”
“我给老杨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索宥桉语气平静地说,“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行吗?以后咱俩还是好朋友。”
第75章
汤秽没等老杨回来,他觉得不好意思。
他确定索宥桉没事之后,还是把菜做完了,但自己一口没吃,先走了。
他一个人走了很远,就像第一次来时一样,从小区大门口一直走到了地铁站。
大雪还在下,下午四点多天就已经全黑了。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头脑混乱地往前走着,然后又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到了自己租的那个小屋子。
他回去时,隔壁吵闹的房间已经安静了,但那些人应该还在屋里,他看到门口有脱下来的鞋子和一些随手丢的垃圾。
汤秽没理会,毕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开门进屋,呆坐在那张小单人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起初有些压抑,后来变得放肆起来。
没有过感情经历的汤秽更没有过性经历,可他是个发育正常的男人,有些声音还是辨别得出来。
这隔断间隔音实在太差,那屋里的人也似乎压根儿不在意会不会被外人听见。
男生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声音传来,扰得汤秽烦躁不安。
他脱了鞋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可那声音还是挥散不去。
他想起索宥桉,想起在这个小屋子里对方抱住他时的反应,又想起两人的那个吻。
他并不享受这样的感觉,他认定自己对男人没有丝毫那方面的兴趣。
可隔壁的男生,好像很享受……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索宥桉经历过吗?一定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想继续跟同性做那样的事吧?
汤秽想不明白,脑子也被那声音搅得更乱了。
走之前,他还跟索宥桉再次确认两人是不是可以继续当朋友,毕竟在这里,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对方了。
他是很喜欢索宥桉,好朋友的那种喜欢,他不想失去对方。
索宥桉坐在餐桌边“嗯”了一声,没看他,可也算是回答了。
在那一刻汤秽其实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怎么能问那样的问题呢?
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汤秽想,实在不行,还是回老家吧。
汤秽走后,索宥桉一个人在桌边坐了很久,久到汤秽做给他的鸡肉都凉了。
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起身,往楼上卧室走的时候觉得腿都麻了,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上,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