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39)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逾白居然还在愣愣地想,我就说钟毓像妖女……
“抽烟吗?”钟毓忽然问他。
江逾白僵硬着,挤出一个字:“抽。”
其实压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过是条件反射地回应钟毓。
钟毓便帮他点了一根烟,不是用打火机,而是用他嘴里那根。
这完全在江逾白意料之外,以至于男人倾身靠过来的时候江逾白都懵了,直到钟毓提醒他:“呼吸。”
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呼吸都忘了。
好像总是这样,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没出息地经不起半点撩拨,只要钟毓愿意勾一勾手指头,他就能被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钟毓已经退回到原位,江逾白眼前却还是对方靠过来时又长又密的睫毛,距离近到仿佛他一低头就能亲吻到对方。
亲吻。
江逾白因为这个念头而心动不已。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一声重过一声。
他喜欢钟毓,也尊重钟毓,所以很少会有越界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垂落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江逾白动了动身体,往前踏出半步。
“下雪了。”钟毓却在这时仰起头,张开一个手掌,江逾白倏地顿住动作,心脏跟着狠狠颤栗了一下。
在如雷的心跳声中,他的视线随着钟毓向上,看见夜色下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
榕城不常下雪,更少在2月下雪,钟毓似乎很感兴趣,眼尾弯弯的。
那些雪花落在他掌心,也落在他鼻尖上,眼睫上,那令江逾白心动的睫毛很快覆满了洁白的雪花。
还有一片落在江逾白的心上,他闭了闭眼,似乎听见了雪花落地的声音。
很轻、很重。
又很快融化。
江逾白舍不得,所以他伸出胳膊,将那枚雪花轻轻捧起。克制而又汹涌地问:“钟毓,我想吻你,可以吗……”
钟毓眼眸沉了沉,没来得及反应,江逾白就凑了过来,双手环住他后脑,蛮横且近乎决绝地撬开了他的唇齿……
在见那人之前,钟毓将身上那件黑色旗袍换成了衬衫,在揍渣男的时候有粒扣子掉了下来,江逾白毛头小子动作粗暴,又给他扯下来两颗。
好好的一件衬衫,愣是快把纽扣给掉没了。动作间半边衬衫就滑到了肩膀下,圆润的肩头毫无掩饰地出现在江逾白眼前。
同时映入他眼帘的还有那片妖冶的暗红色刺青。
而钟毓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幕给连嘴都没有正经亲过的男大学生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力,他半睁着眼眸,随意地将衣服拉高,只是雪白的胸膛却还露在外面。
他看着江逾白傻乎乎的表情,轻轻笑起来:“没接过吻?”
小弟弟连接吻都不会,只知道笨拙的啃咬,那哪里是在接吻,分明是把他当成了一块肉,恨不得把他给吃进肚子里。
江逾白当然也知道自己表现不佳,正暗自懊恼,又见男人这么轻蔑和调侃的语气,心里就更气了,他紧抿了下唇,又要来啃钟毓。在心里发誓这次一定要表现得更好。
但他没能成功,因为钟毓往后退了一步,一根手指头轻轻抵在他心口。
其实不应该能感受到温度,可江逾白却瞬间被对方指尖传递过来的凉意给冻清醒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他居然……强吻了钟毓。
——靠。
——靠靠靠。
江逾白有些不敢相信,可男人被吻的通红的唇却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真的吻了钟毓。
大脑迟钝地开始回忆这个吻。江逾白怔怔地,脑子快炸开,样子比刚刚还要傻。
“钟毓,我……你、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他想解释,但话是他说的,事情也是他做的,现在再要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借口,都很混账。
但他又很怕钟毓会因此而生气,总觉得的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急得语无伦次。
“别急。”钟毓弯了弯眼睛,靠向他,握住他的双肩,嘴唇几乎贴在江逾白的耳朵上,那寸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钟毓被他这样的反应所取悦,挑了挑眼梢,用气音道,“哥哥来教你。”
语气又像是带着钩子,江逾白后背微微僵直,大脑已经完全转不过来,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钟毓柔软的唇就已经覆了过来。
和他的蛮横冲撞完全不同,钟毓好像很会接吻,舌尖轻轻撬开江逾白的唇缝,温柔地探进口腔,然后不紧不慢地探索过每个角落,两个人的呼吸渐渐加重……
过了很久,这个吻才停下来,江逾白腿有些软,被钟毓掐着下巴抵在墙上,沉重得喘着气,唇角勾着一丝亮晶晶。
钟毓眼眸黯了黯,用指腹轻轻揩了一把,然后将那根手指塞进江逾白的嘴里,漏出一声笑:
“物归原主。”
江逾白现在的脑子还是迟钝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四个字的意思,脑子再一次炸了。
靠。
靠靠靠。
江逾白晕晕乎乎地想,他现在就像误入盘丝洞的唐三藏,而钟毓就是那只妖精。
而姓钟的妖精吃定了他这个江三藏,天生多情地眼睛凝视着江逾白,手指在他的口中轻轻搅动着。
这个动作让江逾白的嘴巴无法正常闭上,非但没能“物归原主”,反倒勾缠出更多。
而钟毓倾身靠近,伸出艳红色的舌尖,轻轻将缀在江逾白唇角的那一丝给舔去,问他:“满意吗?”
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时间或许还没有他们那两个吻长,地上除了一点点湿润,什么都没有留下。
南方的雪本来就湿,很难形成积雪,更何况只下了那么一会儿、又那么小。江逾白的心底生出一点莫名的遗憾。
“……走,唱歌去,今晚我们要、要通宵一整夜!”
“那就说好了,谁也不能提早走……”
有醉酒的客人从【荼蘼】出来,吆五喝六地还要继续寻欢,而他们躲在这条漆黑的巷子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银辉和指间那根香烟的一点猩红亮光。
江逾白靠在墙上,借着月色看着眼前的人,钟毓半垂着眼眸,长发滑落在肩头,被吻得很红的嘴唇吻上指间的香烟,脸上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像是有些心满意足。
注意到江逾白的视线,他抬眸,对着前者吐出袅袅的一口薄烟,朦胧中他媚眼如丝,轻轻地启口:
“还要?”
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勾引,俗话说男高和男大一晚上能起来80次,而江逾白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大,且终于得到了心上人的回应,头一次感受到接吻的奇妙,哪里抵抗得了这样的勾引,当即又啃咬了过去。
什么冒不冒犯的,越界不越界的,在这一刻统统都顾不上了,他只想亲吻钟毓,很想很想。
——不管了,先亲了再说,死就死吧。
不愧是榕大的优秀学生,江逾白虚心好学,钟毓只演示了一遍,他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更多技巧,钟毓被吻得很舒服,结束时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疑似奖励。
那之后,两个人又很长时间没说话,江逾白站在靠外侧的位置,替男人挡着寒风。
而江逾白被勾得迷瞪瞪的大脑终于在冷风中逐渐清醒过来,他侧眸看着男人,没头没尾地说:“我是北方人,京市,如果你想看雪的话,可以去我的家乡。”
京市每年冬天都会下很大的雪,常常整个冬天都被大雪所覆盖,江逾白从小在那长大,也还是会觉得家里的冬天很漂亮,如果钟毓喜欢雪,那一定会喜欢。
可惜钟毓没有回应。
江逾白的心因此也有些没着没落地。
“为什么要亲我?”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这回钟毓终于给了点反应,他眼眸轻抬,含着隐隐的笑意和戏谑:“怎么,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