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残疾后和新任首席哨兵结婚了(38)
四个不同的声音七嘴八舌地说着,听到最后一句,记忆树叶主人的呼吸声屏住了。
一副很不想被交给别人抱的样子。
徐寻月听出来了,最后说话的那个是他当时队伍里力气最大的哨兵,说这话,自然是觉得他忙了两天需要休息。
但他肯定是没有答应的。
“没事,就一小孩。我们刚下山,身上可能携带灾变因子,你们把仪器拿好,都离我远点。”
四个声音嘟嘟囔囔地离远了些,他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们谁身上有糖?”
“要糖做什么?”
“我有我有!”
“队长,你低血糖了?”
“不是我,”用纸包着的糖被抛过来,接着是糖纸拆开的细微响动,徐寻月听见自己说,“是他好像有点。”
几个兵痞子顿时笑着起哄。
“哎呦,队长,这么温柔啊?”
“啧啧啧,还亲手剥糖纸呢。”
“哨兵学院都没人敢梦这个待遇!”
“这小子以后要是觉醒成哨兵,指不定得跟你来个以身相许。”
“你们就闹吧,回去别忘了一个个来找我单挑,”八年前的他当然比现在要活泼一些,和同伴笑骂起来,话是一点都不少,“别小瞧人家,他在界线扩张后的灾变区外围撑了很久,换成你们,都不一定有他的意志力强。”
说着说着,他便话锋一转换了交流对象,尚未消散的笑意藏在话语的尾音里,微微上扬。
“喏,张嘴吃糖。”
过了四五秒,记忆树叶里传来最后的声音。
是先低低“唔”了一下,然后才说的话,听着不是特别清楚,明显是在嘴里含了什么之后发的声。
说:“谢谢哥哥。”
紧接着,记忆树叶的画面一亮,回到了最开始播放的情景。
这段记忆结束了。
不过,还没等徐寻月拿着树叶的手自然落下,一直半蹲着给雪狼揉肚皮的哨兵就说话了。
或许他一直暗中关注着这边。
“那颗糖……当时我没舍得嚼,就含在嘴里,最后还是含化了,”哨兵说,“可能是因为这个吧,所以总觉得你是甜的。”
小时候一个人在雪山上,他只会觉得恐惧、只想离开,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
但当一个那么强大又那么可靠的成年人把他抱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一刻。
那种感觉太安全,也太让人留恋了。
海神纪看不到尽头,痛苦也好像没有尽头,下山就要面对生活面对一切,活着就要面对失去面对死亡。可是触手可及的温暖很真实,所以在很多个瞬间,他希望眼前永远是黑的、永远都被哥哥用黑布蒙住眼睛,希望自己在那个怀抱里永远停留。
“甜的吗?”徐寻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看见向导笑了笑,有点新奇又有点讶异,“你是说,我的信息素是甜的?你闻过我的信息素?”
信息素,是向导或哨兵在结合热期间才会散发出来的一种信号。
但徐寻月很清楚,祝回还没有引起过他的结合热。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你的信息素在我闻起来也是甜的,但我刚刚指的不是信息素,”祝回道,“我就是觉得你是甜的,你的嘴唇也是甜的,可能比较淡,但是亲上去就能尝出甜味。”
“你以后应该会闻到我的信息素,”徐寻月把记忆树叶收进手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知道——这片记忆树叶也送给我吗?”
“嗯,都送给你,摘下来的就是给你的,”祝回想了想,仰头看着他,补充道,“会觉得多余吗?要是觉得太多没地方放,就还是留在这里。”
“不会。”
徐寻月站着和他对视了一会,干脆也半蹲下来,摸了摸瘫在地上的雪狼耳朵。
长着细小黑斑的白色耳朵动了动。
被祝回揉得昏昏沉沉睡意盎然的两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看了一眼。
噢,是小回的向导啊。
那继续睡好了。
在睡之前,雪狼还没忘记翻个身,把没被顺毛的背部朝天,让两个蹲下来的人类摸。
俨然是把这次的混合按摩当成了被阴影欺负的事后补偿。
两个人类默默地看着它翻身,彻底睡死过去。
雪原安安静静,远处山上的叶子不断发出沙沙声。
祝回忽然说:
“要是我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第29章 “甜吗?”
如果能早点找到哥哥,他或许能帮到哥哥一些,再不济,早点陪在哥哥身边也行,祝回想。
什么都行,只要更早接触,听说哥哥刚出意外那两年状态有点坏,要是他那时候在就好了,他是真的很想照顾哥哥的。
现在的哥哥这么独立,一点都不依赖他,还要被他麻烦着给他解决问题,这总让祝回觉得挫败。
明明已经不是八年前了,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经是被敬畏被羡慕的对象,有着远超同辈的功勋和战斗力,但在哥哥这里,好像一切都没变过。
真的特别特别想为哥哥做些什么,怎么都不够。
这么想着,哨兵凑上去亲了徐寻月一口。
“现在挺好的,”像是隐隐感应到他在想什么,徐寻月道,“早点遇见的话,发展可能还不一样,我以前没想过要结婚。”
“我以前也没有。”
祝回贴着他的唇低声道。
“但如果早点知道是你,我肯定早就有想法了。然后,我就会千方百计地接近你、照顾你、送礼物,用我的诚意打动你,最后你会答应我的追求——这是最坏的可能。”
“最坏的可能?那最好是什么?”
“最好的可能当然是你对我也一样,那我们就在相遇的一个月——一周——不、三天,三天之后就结婚。”
从最好到最坏,从最坏到最好,不管怎么样,总之是要绑定在一起的。
“不想当黑暗哨兵了?”
“不当了。”
徐寻月早就猜到他会说差不多的话,不过,虽然猜到,真正听见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确实也想不出除了祝回自己还会跟哪个人这样相处呢。
祝回就是祝回,本来就是区分于其他哨兵的。
……
这种温情而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精神图景。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的第一秒,徐寻月发现,半蹲在轮椅旁的哨兵似乎想做些什么。
更为准确的描述是,对方毫无征兆地凑得更近了,并且低着头,目光落在他腰部往下的位置。
距离迅速拉近,他感觉祝回甚至已经碰到了一点布料。
一点点。
因为徐寻月反应很快地掐住了哨兵下巴,将人扳起来看向自己:“想做什么?”
医务室内依旧昏暗,衣物摩挲的响动依旧鲜明,雪的气息和最浓时比淡了一些,却还是萦绕在二人周围,久久不散。
中午午休的时间,有学生嘻嘻哈哈打闹着从外面路过,也有人急急忙忙冲过来、在看到门口“请勿打扰”的牌子后转头去了隔壁医务室。
外界的声音一直存在,那是一种背景音,平常可能不觉得,一旦注意力到上面了,就再难忽视。而徐寻月并没有屏蔽这种声音,他只是略微动用精神力,把医务室里的一切隔绝在他人感知之外。
他没告诉祝回这点,所以祝回之前总是咬着嘴唇,忍不住的呜咽小到不行,连生理性泪水都是安安静静地掉,一副被欺负坏了还要遮遮掩掩替始作俑者保全名声的模样。
而现在,动作被打断的他顺着力道乖乖抬头,和向导对上视线。
那目光几分戏谑几分不赞同,看得他既面生燥意,又心里打鼓。
外界声音的存在感瞬间明显起来,仿佛那些路过的人只跟他们隔了一扇门、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