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残疾后和新任首席哨兵结婚了(6)
人们总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更加自由地穿梭,现实世界的任何东西都不如这的用起来称心。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精神力够强的人想要有什么,就能有什么。
祝回只是没有直接现身。
当徐寻月以自己的衡量标准对祝回做评估时,祝回同样在评估他。
立场如何,有多强大,能否融洽相处,是否天然契合……
祝回的标准,会是什么?
没在原地过多停留,徐寻月绕过木屋残骸,朝那座陡峭的山靠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蕴养出信任,记忆将会是最有力的证据。
徐寻月原本的目标就是祝回的记忆,尤其是那个除去祝回无人生还的任务记忆。
关于祝回的资料,他搜集到的其实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目了然:
母亲是普通人,父亲是普通哨兵,双亲皆因灾变去世;少时在待规划区生活,觉醒后进入白塔学习,后因表现优异提前获得参军资格。
除了今年那个帝君派下来的任务没有过多介绍,祝回的成长经历几乎能直接概括为生长在灾变时期人的普遍背景,外加天才般的潜力。
太简单了,也太干净了。
“……”
才走几步,徐寻月就发现了一个端倪。
和其他哨兵只为防御竖起、视觉效果并不真实的精神屏障不同,这片雪原上的废墟格外细致,仿佛真的存在一样。徐寻月从前出任务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这样的建筑残骸。
祝回的精神世界有损伤,这很正常,只要是战斗过的哨兵,或多或少都有。
可徐寻月觉得,不仅是这样。
那些因为感官过载、精神力使用过度而狂化的哨兵,他们的精神图景只会出现垃圾、裂痕和鸿沟,仿佛精神世界的伤口,徐寻月脚边的废墟也是典型的范例。
而脚下这种灰黑色却以渐变的形式,杂糅、渗入到漂亮的雪地中,融为一体,极其碍眼。
就和污染一样。
但……灾变因子的污染?
灾变因子出现于灾变之后,也就是海神纪的十四年间,是一种人类难以感知的物质,白塔在八年前才研发出专门测量它的仪器。
这种物质生存能力弱,传染性强,一旦在人体内稳定存活,被寄生者就会在几个小时内完成转化,成为灾变体,这样的情况则被称作彻底污染。
徐寻月清晰地记得每一个死去的队员,也记得他们精神图景在最后一刻的景象。
烟雾升腾,泡沫溃散,所有事物都变得模糊、静止,变得灰黑,如同旧时代的默片。
那种腐烂的色彩,和眼前雪原如出一辙。
只是这片雪原上仍有白色,且白色居多,和灰黑形成了鲜明对比,似乎制约着那些灾变因子,不让它们外泄分毫。
祝回的精神图景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会是那次任务的影响吗?
帝国公民都知道,没能快速摆脱灾变因子的人只能等死。人类和灾变因子,是完全无法相容的两种存在。
可祝回没有半点被污染的样子。
如果有,徐寻月一定会在见到他的那刻发现,根本不用看哨兵的精神图景。
毕竟祝回是他知道的第二个例外,他自己是第一个。
徐寻月不受灾变因子的影响,永远不会被污染,这是多年实战验证的结果。他的程度比祝回还更夸张,堪称灾变因子绝缘体,那玩意到他身上不过一分钟,活性就消失了。
也是因为这个,他以前经常在灾变区边界带队救援,面对巨大的风险和责任,军衔升得很快。
就在徐寻月停下脚步观察雪原的时候,袖子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侧头看去,是一匹巨大的雪狼。
银针般的毛发泛着光泽,琥珀色虹膜倒映雪景,耳尖沾着未化的雪粒,即使蹲坐,也有成人肩膀那么高。
那条大而蓬松的尾巴高高竖起,是自信而激动的表现。
这是凶猛的肉食动物,雪原上驰骋的野兽。
它突然冒出来,咬住了徐寻月的衣袖。
要战斗吗?
“……”
雪狼见徐寻月看到自己,收起獠牙,转而用脑袋凑近他。
徐寻月没动。
雪狼歪头思考,半晌把自己变小一圈,蹲坐时只到徐寻月的腰部。
它又把脑袋凑过去。
一抹情绪贴着徐寻月侧颊滑过。
【看小回被他碰到就很舒服的样子……我猜这个向导的手法一定很棒!】
【嘻嘻,试试。】
徐寻月:“……”
这种控制不住外泄的情绪是不可能伪装的,它是真这么想。
祝回就让自己的精神体这样?
而且,即便到了这一刻,祝回依旧没有出现。
徐寻月和那双琥珀色的狼眼对视。
雪狼现在的高度刚刚好,他只要略一抬手,就能摸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怪可爱的。
好吧,摸一下。
他揉揉雪狼的耳朵。
遥远的山崖边,望着雪原的年轻哨兵闷哼一声。
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第5章 熟悉
树叶在山间的风中晃动,叶片上闪过许多画面:哨兵学院的试炼场,待规划区的警戒线,灾变区的皑皑白雪……
这座山是精神世界的中心,而这一片片树叶,就是哨兵存放记忆的地方。
祝回站在树下,一只手撑着树干,身体仍然有些发抖。
他咬住自己下唇,防止泄出声音被向导听见,可齿尖刚接触到下唇,又想起徐寻月之前是怎么咬着这里亲他的。
力道很轻,又很专/制,好像知道他不会抗拒、也无法抗拒一样。
他的脸开始发烫。
进入精神世界之后,现实世界里的反应是不会被带过来的,就相当于把身体的所有状态都重置了。
眼看自己又要重蹈覆辙,祝回颇为懊恼。
接吻的时候这种反应,就算了,现在只是被摸了精神体,居然也这样。
或许,他该在徐寻月到达这里的第一刻出现,而不是在远处观察。
可他忍不住再看一会。
只有保持内心平静、拉开距离观察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才可能趋近真实,不受急促心跳的影响。
进入他精神世界的徐寻月是完全健康的状态,没有一丝病气。不需要轮椅,不需要厚厚的大衣,独自走在荒原上,雪中翠竹般清隽挺拔。
祝回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徐寻月,比坐着轮椅披着大衣在灯下看书时更让他感到熟悉。
熟悉到……像某个人。
祝回不敢确定。
不过,他听说徐寻月,已经有很久了。
从他十四岁觉醒成哨兵、开始学习有关向导和哨兵的知识后,他就知道这个高级向导的名字,没有哪个哨兵不知道这个名字。
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向导,让人又敬又怕的攻击型向导,灾变时代的天才,灾变时代的英雄。
据说,他二十岁那年带队支援了十九个待规划区,清扫出它们与灾变区的界线,
据说,他在帝都无亲无故,全靠自己站稳脚跟,是帝君最重要的亲信之一。
虽然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
但这些也都和祝回没有关系。
三年前,他以哨兵学院学生的身份进入军队,徐寻月于同年出了意外,不久便辞去了所有在军部的职位。他们没有正式见面,也没有任何公务上的交集。
作为后辈,作为士兵,祝回发自内心地钦佩这位向导,为他感到遗憾和惋惜,只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不得不神经紧绷,对帝君派系的人有所防备。
他不想怀疑徐寻月,他甚至打算尽己所能照顾徐寻月,但婚约过于蹊跷,谨慎有利无弊。
祝回原本想了很多,脑子里过有很多假设。
可当对方触碰他,握他的手,捏住他下巴命令他吻他的时候,一切好像又变得简单起来。
他……成为了徐寻月的哨兵。
他的本能,就是亲近徐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