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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下(112)

作者:百夜 时间:2017-09-04 13:35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父子 平步青云


  他的金文自己学习得非常优秀,随便看了几个字就轻易的分辨出来那些字都是代表祝福、祈福、辟邪、防灾的。

  这些本身就拥有勾动天地灵气力量的文字刻在解毒辟邪的犀牛角上具有极佳的传导性,在经过用制作人精血混合过的符水浸泡,简直是最强大的附身符。

  文禛曾经指导过宁云晋血脉之力方面的学习,自然对这东西的制作过程非常清楚。他手上的这件骨雕浸染出来的颜色非常均匀,既有犀牛角原本那种琥珀般的透亮,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角上本身的纹理。

  很明显宁云晋使用的是最复杂的那种制作方式,那便是雕一层就使用一次符水,这样的方式与雕好后再浸泡四十九天的效果与色泽完全是两样。

  以文禛一国之君的身份都从来没能收到过这样珍贵的骨雕牌,因为有骨雕符制作能力的人往往没有如此精悍的雕工,而有这种雕工的人又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祈福能力。

  先不说这件骨雕符的护身价值,光是那雕工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绝世精品!

  文禛正准备放下骨雕符,忍住心中莫名生出来的酸楚,称赞宁云晋一番,却突然灵机一动,他先是将左右两瓣拼在一起,这时候便可以轻易的认出中间那原本看不出来的线条居然是个篆书的“寿”字。

  一般来说各种雕刻或者建筑上使用的多为“团寿”或者“长寿”图案,这种常识已经形成了雕刻者的共识,因此文禛居然一眼没能认得出来。

  当他在将那两瓣合拢,两个平面相扣之后,手中的雕件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寿桃形状。

  若说刚开始文禛看到宁云晋为宁敬贤制作骨雕符还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这一刻文禛深深的嫉妒了!

  即使他拥有天下又如何,却还比不过一个臣子。宁敬贤不过是明七之年而已,可是自己去年也是暗九之年,虽然万寿节上文武百官、宗室皇子纷纷朝贡,可是谁又会为自己花费如此多的心思和心血!?

  那些礼物再珍贵又如何,都不过是一些花银子就能买到的死物,哪里比得上这样的寿礼!

  文禛心中一口气简直要憋到内伤,他默默的放下那可谓巧夺天工的骨雕牌,静静地望着宁云晋。

  宁敬贤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么出色的孩子!

  宁云晋哪里知道他百转千折的心思,见他脸色沉重,还以为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废了,根本起不到护身效果。

  他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微臣这骨雕符可是没做好?”

  你这还叫没做好其他人简直可以去钻地缝了!

  文禛没好气地说,“做得非常好,可谓无可挑剔!你怎么想到花这些心思给你父亲做这个东西?”他酸溜溜地道,“易成一个六部堂官,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哪里需要这么好的护身符。”

  宁云晋一听自己的制作并没有出问题,立刻笑咧了嘴,他小心的将骨雕符捏在手里把玩着,认真地道,“人有旦夕祸福,老天爷的主意哪里说的准,再说父亲以前受过伤,近些年不但身体差得厉害,功力更是在衰退。如今他又还要忙于朝廷的事情,若是这东西能为父亲消弭些灾难、保佑他的平安也就全了微臣一片孝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禛心里忍不住更郁闷了!

  要说自己这些年何尝不是灾难不断,擒夫蒙卓明的时候自己一样受了重伤,在江南那次更是险些命丧刺客之手,虽然在宁云晋的帮助下化险为夷,到底还是损了根基,但即使是那样,一回到京城自己还是得抱着病体日夜无休的批阅奏折,处理朝政。

  即使自己有后宫三千、儿女成群、坐拥天下,但是到头来身边却连个知情问暖的人都没有,文禛顿时觉得这样的人生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他深沉的望着宁云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忍不住遐想起来,这样风华绝代,却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对亲人对朋友都能如此,若是真的有了喜爱之人又会是何等的……

  宁云晋被文禛幽深地视线望着有些发毛,若不是发现他的焦距似乎透过了自己望向远处,只怕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看到文禛居然莫名其妙的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下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宁云晋与李德明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静静等待着。

  幸好文禛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宁云晋温和地叮嘱道,“朕就先回寝宫了,你也早点歇息。晚上灯光昏暗闪烁,别做这些伤眼的东西,可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乎身体,真要有个不好,你父亲拿到这份寿礼也不会开心的。”

  文禛这种仿佛知心大哥哥的口吻,将宁云晋吓得不轻,只差没做出一副感激流涕的表情谢恩。

  宁云晋发现自从那晚之后,文禛明面上对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既不会表现出特别关照,却也不会让别人以为自己失了圣眷,时不时会赐下一些宫中新得的贡果给自己,那分量居然仅比皇子们的少一些,着实让他惹了不少红眼。

  不过那不是最让宁云晋蛋疼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文禛这些日子望着自己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幽深,如果要让他形容的话,像是蜜蜂盯着鲜花,饿狼盯着肥肉,实在是让人渗得慌。

  若不是十分确定胡睿最近都没有被召见过,自己当年调戏文禛的事情应该没有曝光,他都忍不住怀疑文禛已经恢复了记忆,在琢磨着怎么收拾自己,要不然怎么一副想吃了自己的表情——不得不说某些方面你真相了!

  宁云晋将这烦心的事情搁在一边,准备先处理陈立言,他已经忍了三个月,该到下手的时候的。

  中国的官场文化和职场文化是极其讲究的,像宁云晋这样的新人,若是一入职就像个愣头青一样将与自己不对盘的上司弄走,那就等着被人排挤、编排,头上刻个“仗势欺人”的标签吧!

  毕竟在朝廷庞大的官吏队伍中官二代还是属于少数的,一来不可能遇到每个上司都比自己背景差,二来也不可能和每个上司都关系好,一旦被标上这样的标签,可不是什么好事。

  日后即使凭自己本事爬上高位,别人心里也不会服气,如果以后想要推行什么政令,只要手底下的人偷偷使坏,再好的政策都能被人念成歪经。

  宁云晋是经过从下往上爬的人,自然不会像真正的官二代那样年轻气盛那么傻。他的身世、爵位、圣眷都摆在那里,陈立言如果将针对自己的事做得太过分,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己只要忍着这一口气,别人都只会觉得是陈立言不知好歹,到时候由自己出手或者借刀,都只会觉得他倒霉是活该。

  当然,宁云晋也不能忍太久,毕竟若是被人觉得软弱可欺,那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恰恰好。

  要对付陈立言这种嘴里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其实并不容易,因为这人手头没什么权利,胆子又小,自然也就没有犯错的机会,最多也就是给上司送重礼,收取下属的孝敬这些小事。

  这年头贪污受贿根本不算大罪,宁云晋要是拿这点破事发难,只怕反倒会招人嘲笑,不过在他看到陈家的人际关系之后,立刻有了主意。

 

 

第86章

 

  在这年头官宦人家的庶女与小门小户的读书郎称得上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当然前提是这个庶女得家里人看重。

  庶女比不得嫡女,她们的母亲不是丫头就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没有丰盛的嫁妆。结亲原本就是结两家之好,嫡女尊贵能够获得好亲事,但是庶女的日子则难熬得多。

  遇上爹不疼,嫡母不喜的,可能会被塞进高门大户与人做妾,用来拉拢关系。要知道妾与正室往往是天壤之别,即使娘家的条件再好,也要一辈子受尽委屈。

  以宁家这样的人家为例,宁巧昕可以高嫁到王府当世子妃,但是宁巧萍日后想要指给九小姓人家的旁支当正妻,都可能要花费一番周折。

  宁家现在不需要巴结上司,自然不用将她嫁给宗室、高官等去做妾,这样一来将她嫁给有功名的读书人便是个很好的选择。

  像宁云晋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会与科举死磕的人多半还是因为没有荫恩的门路,只有考取功名这一条青云路而已。

  能年纪轻轻便考中进士的人至少都是当地的地主阶级,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娶一个官宦世家的庶女在官场上便多了一份照拂与提携。

  而庶女一来是低嫁,二来夫家还要依靠岳家,往往在家里能说得起话,做个能挺直腰板的当家太太,遇上丈夫是真有才华的,说不定日后还能赚个一品诰命,算是非常好的出路。

  有宁家这样打算的人家不在少数,陈立言便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幸运儿。

  他的正妻是詹事府少詹事沈吕功的庶女,虽然沈吕功的官位不显,但是沈家毕竟是九小姓的旁支,沈家庶女嫁给陈立言这江西小地主出生的三甲进士真正算是下嫁了。

  根据宁云晋使人探听到的消息,陈立言当年为了这桩婚事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若不是他们那一科中进士的年轻人太少,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他。

  在得知沈家有意招婿之后,除了入赘陈立言做不到之外,居然还信誓旦旦的说出了今生不得纳妾这样的条件,将他老娘差点没气出病来。

  那沈家庶女是沈吕功的老来女,又是最受宠的小妾生的,在府里养出了泼辣麻利的性子,虽然两人结婚近六年只给他生了三个女儿,却也硬是咬准了陈立言当初自己说出口的话,无视他的各种暗示,绝口不提给他纳妾的事。

  为了岳父的提拔与关照,陈立言这样的伪君子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往房里收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口气。他的牺牲也很值得,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庶吉士爬到侍读学士的位置,不过翰林院的人也都知道这人一辈子最大的心病就是没儿子。

  宁云晋不相信在背后指使陈立言的人会是鸿明,毕竟这也太明显了,太子再蠢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就究竟是哪个出的手他还没查到。

  要拉拢控制陈立言实在是简单,一个美人计让他以为逢场作戏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再加上事成之后高官厚禄的许诺就让他晕了头,答应帮人整治自己——也许他觉得帮人做这么小的事情就能获得那么多丰厚的回报实在是划算!

  宁云晋查到那幕后之人赏下来的美人,陈立言暂时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去,而是安置在什刹海边的一处二进宅子里当了外室,于是他好心的让人偷偷的告诉了他妻子。

  虽然很想去围观那热闹场面,不过沈家庶女杀上外室门的那天陈立言给他安排的是白班,他只好十分遗憾地听冯成志给他转述。

  听说沈家庶女想将那外室带回家去,被匆匆赶到的陈立言狠狠刮了一掌拒绝。

  听说陈立言打算如果外室生了儿子就抬为贵妾,沈家庶女立刻哭天抢地的拿出他当年求亲时亲手写的文书,指责他忘恩负义。

  听说恼羞成怒的陈立言想要以沈家庶女无子为由休妻,但是沈家庶女可是为公公守过三年孝的,也为他养育了两个女儿,本就属于“三不去”之列,更别提沈家也不会坐看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真要有女儿被休会家,他家的女子就别想再嫁好人家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若是宁云晋挑选别的时机发动,大家最多也就八卦一下他家的这些破事,叨唠下沈家的女儿泼辣,陈立言背信弃义之类,这些小事对他当官的影响并不大,人们关注一阵子等风头过去谁还管他一个小官儿的家事。

  可是今年却正好是京察之年,京官们都恨不得能夹着尾巴做人,以期获得个好评价,他家的事情闹大之后,先是有御史参他御家不严、失大臣体,得了个记过处分,接着在失去沈家照拂之后他的“四格”全部为平平,“八法”中不谨、才弱榜上有名,直接被定了个降两级调用。

  虽然没有沾上处罚最严的“贪、酷、无为”,但是为官者不谨,日后他没有别的造化,官途也算是完了。

  相反的是才当差三个月不到的宁云晋京察成绩极其优秀,直接被提拔为了侍读学士。虽然对他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少,特别是同科进士,可是宁云晋的爵位摆在那里,让他当这个侍读学士还算低就了!

  解决掉了烦人的上司,宁云晋将心思都用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他几乎每天都要找冯成志要一次与福建有关的消息。

  宁云晋的举动坦坦荡荡,自然瞒不过非常关注他的长辈和文禛,很快他就被宁敬贤喊到了书房“谈心”。

  他回府之后一听到父亲找自己,便直接赶到,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裘衣。那裘衣是御赐的黑狐皮料子,边上衮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边,将宁云晋的小脸衬得格外高贵。

  大夏对裘皮服饰有着明文规定,民公、候、伯、一至四等官不准穿黑狐皮,只有皇上特赐才允许穿。小二这些年越来越来受到皇上关注,这让宁敬贤心里实在是又喜又忧。

  “爷爷,父亲。”宁云晋给两位长辈行完礼,见父亲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裘衣,也有些苦恼。他自然知道这衣服太扎眼了,可是自己要是不穿的话文禛那眼神更渗人,宁云晋只有要去宫里面圣的时候才会穿上。

  “坐吧!”宁陶煦不知道其中纠葛,见到那裘衣自然只有高兴的。自家孩子简在帝心,前途远大,作为长辈都会感觉格外开心。

  他自己现在退居二线,因此特别关注两个孙子当差的情况,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小二可是觉得福建有什么不妥的事情要发生?”

  宁云晋并不惊讶眼前两位的神通广大,实际上自己能打听到的事情,他们两人应该知道得更详细,于是解释说,“正是如此。您也知道我最近在关注仓储清查的事,我总觉得福建只怕要出乱子了!”

  “仓储清查不是全国性的吗,怎么会独独只有福建会出事?”宁敬贤不解地问。借由兵部缺粮开始仓储清查是文禛与他定的计策,自然清楚里面的事情,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儿子要格外关注福建。

  与宁敬贤不同,宁陶煦是当过一省总督的人,自然对于民生问题更加关注。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近期收到的那些关于福建的消息,突然大惊失色地道,“难道福建的粮价失控了?”

  “正是如此。”宁云晋知道爷爷已经反应过来,便也不卖关子,“福建自古便是山多地少人稠,正常年份粮食都要从江西、广东潮州府以及台湾府进行粮食接济,偏偏去年遭了水灾,今年春夏又遇上多雨天气,导致粮食歉收。”

  他提了个头,宁敬贤的思维也就发散开来了。

  作为兵部尚书,以前又执掌过皇帝的眼线部门,他自然有自己的消息门道,“今年潮州府也欠收,台湾府又遭了风灾,粮食不能接济福建,而且粮商还到这边来采购粮食,又有奸商刻意囤积,据说福建各地粮价上涨的飞快。”

  宁云晋点了点头,小脸格外严肃,“今儿冯成志传来的消息说福建一些地方的粮价已经到了一石米二两银子以上,有些地区甚至已经要价三两一石。”

  宁陶煦惊道,“一石米超过一两银子,就有民乱的危机,应祥杰难道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应祥杰一个去年年末才刚上任的福建总督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是个迂腐保守的性子,半步不肯多行一步的。”宁敬贤知道当初皇上选这样一个清流去福建自然是有别的考量,但是遇到这样突发的事件以那人的性格必定放不开手脚行事。

  他皱眉道,“常平仓十不存三,他手头没粮食能有什么用。听说应祥杰倒是有劝粮多的富户卖些粮食平抑粮价,不过反倒适得其反,让更多的人囤积粮食以待高价。”

  宁陶煦望着宁云晋问,“这个消息皇上可是清楚?”

  宁云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福建方面兜不住这个消息,若是任粮价再涨只怕就要饿死人了,那时罪名更大。前两天就递了折子到御前,皇上虽然大怒,但是还是下旨命令江西运米二十万石已解福建的十万火急。”

  “既然如此那你还这么关心福建的事情干嘛?”宁敬贤奇道。

  “父亲您也知道皇上要我递一份关于仓储制度的折子,这毕竟是儿子当差之后第一份正式的文书,自然想能一鸣惊人。”

  宁云晋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将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他道,“儿子觉得福建这次的粮荒没可能这么容易解决,仓储问题若不是迫在眉梢皇上也不会想在动手清查。福建是十不存三,江西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一时间要调集二十万石粮食出来可不是小数。”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这圣旨一来一回,还有调粮的时间,加起来耗费的日子只怕不少,难免会有什么变数,若是真闹出大事来之后,阁老们自然会更关注仓储的事情,儿子的折子那时候递上去应该更能引起注意吧!”

  “糊涂!看你平时也是个机灵的,怎么这次就犯了傻。”宁陶煦在桌子上拍了一记,摇了摇头道,“若是你那折子已经写好了,明儿个就赶紧递上去,千万别耽搁。”

  宁云晋被爷爷劈头一骂,顿时愣住,宁敬贤看平时鬼精灵一般的儿子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嘴角。

  他戏谑地道,“你自己想想,料事如神与马后炮到底哪个比较好!”

  宁云晋长大了嘴,轰然醒悟,自己果然是当局者迷了!

 

 

第87章

 

  宁云晋回到自己的房里,连忙将收好的折子找了出来。叫来了夕颜给自己研磨,他开始琢磨该如何修改这份折子。

  他只记得福建的缺粮之事最后会闹得比较大,最后在年末的时候发生了上千民众围困总督衙门的恶性事件,领头的人有不少被抓,甚至有人丧命。

  福建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在西北了,这件事情只是听人说起来过,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

  他隐约记得好像是有几艘运粮船经过福州准备去别的地方卖,当时身为福建省城的福州也缺粮缺得厉害,百姓就围了米船不让开走,要求官府放粮,结果争执中冲突逐渐升级,最后出动了绿营才平定了叛乱。

  虽然宁云晋有心帮帮那些穷苦百姓,但是以他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收集得到那么多粮食,只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最多能想想而已,真要是有那份心,还不如好好帮文禛整顿仓储制度。

  他手头的折子是以文禛原有的仓储整顿制度为模板,又结合了后世的粮食安全机制写出来的一份长达万字的折子,里面涵盖了仓储设置、储存规模、仓库布局、粮食的轮换周期,社仓调整等各个方面,可以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粮食储备在后世也是个大问题,无论从制度,还是运作过程上都有各种无法解决的问题存在,并不是说一味的借鉴便是好的,最后还是要看是否适合大夏当前的国情。

  自己的这些建议见效较慢,国家前期也需要较大的投资,在折子中更提议直接取消现在的社仓,将之与现有的常平仓合并,按照各省各地的行政级别设置县仓、乡仓、镇仓等,边防驻军单独设置营仓,再辅以漕运周转仓,重新形成一套仓储体系。

  宁云晋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建议最后能被采纳多少,但是他知道如果按照文禛的高压酷典的做法,虽然短时间对于仓储弊端能起到一定作用,可是到了后期依旧会出现恶果。

  所以他在折子的一开头就点出了治吏严苛将会使得官员们为了迎合上意,虚报、强摊等,反倒于民不利,就是为了能引起文禛关注。

  之前他的折子是以因福建粮食问题出事后的总结性语气来写的,如今要提前上交到文禛手里自然要进行修改,望着厚厚的那叠折子宁云晋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重新抄写。

  宁云晋第二天就将折子递了上去,他如今好歹也是个从五品的官儿,进入了可以上奏折的行列。

  大夏的折子分为两种,一类是正常奏折,另一类则是密折。两种折子通常都是先装进报匣,再由专人送到奏事处,奏事处的人再按照匣子的不同进行分配。

  一般而言只有涉及到机密或者必须尽快让皇帝知道的国家庶政才会使用密折,有时候为了速度还可以通过驿站或其他渠道直接送入内宫。

  宁云晋的这份折子只不过是针对仓储的建言而已,完全不需要使用密折,所以他并没有将折子直接呈到御前,而是走的正常程序。

  这种走正常途径的折子不会直接送到皇帝手上,而是先由内阁阅览票拟后再由皇帝朱批裁决,因此宁云晋这份奏折递上去之后,最先看到的自然是当天值班的内阁大学士。

  好巧不巧看到他奏折的人恰恰是杨让功,这人一直对宁云晋抱有成见,仅仅只是看了开头几段,见宁云晋将现有的仓储制度批判得可谓一无是处,都可以被称之为祸国殃民的存在,顿时大怒。

  “竖子猖狂!”他怒道,“一个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小子哪里知道庶务的艰难。他难道以为只要想当然就能治理好这偌大的国家,真是空想误国。”

  “哪有这么严重,年轻人有抱负也是正常的。我来看看他有何高见。”少正行的态度向来不偏不倚,他又是次辅,在场三位大学士中地位最高。

  他点名要看这折子,杨让功只好将折子递到了他手中。

  宁云晋折子前面的内容让少正行看得同样有些不舒服,这样刺骨的批判岂不是在讽刺他们这些大学士无能,所以才对这些弊端视而不见。

  但他是个极其稳重的人,对庶务也深谙其道,越看却又越觉得这上面提到的问题虽然尖锐却也不失公道,很多问题都是这次仓储清查中正在一一曝露的,是有的放矢。

  他忍着不满一列一列的将折子看下去,看到后面那些建言之后居然看得入迷起来。

  合上折子,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宁云晋在文章后面提出的建议,忍不住赞道,“古有甘罗八岁拜相,我看这宁清扬也丝毫不逊色,皇上得此子简直是如虎添翼呀!”

  他的这一通赞扬,让许霆也好奇起来,“真有这么好?可否借来一阅?”

  少正行点了点头,将折子递给他。许霆接过折子埋头看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居然也沉浸其中。

  三位阁老针对宁云晋的这份折子争议比较大,三个人就有三种意见。

  少正行是中庸派,他觉得宁云晋的不少建议虽然不错,但是国家仓储制度还没到那样严重的程度,完全不需要推倒重建。

  许霆虽然是保守派,却也是真正的大儒,对于天下苍生的事情看得很重,对于宁云晋折子里面提到的使仓储存粮真正改善农人生活这点,他十分赞同,因此倾向于在个别省先试行其中一些建议。

  杨让功则是抱着一颗挑刺的心,将宁云晋的折子批得一无是处。为此三个年龄加起来一大把的老狐狸居然直接争辩起来。

  宫里的事情只要李德明有心知道,还真的很难瞒过他。他早就交代过有关宁家二公子的事情要优先上报,因此还没过午,宁云晋的折子就落到了文禛的手上。

  看着那还散发着墨香的厚厚一本折子,文禛既惊讶又满意。惊的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代一句,那小子就这么认真的完成了如此有含量的文章,满意的则是宁云晋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皇帝的身份,但他心里还是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不过即使文禛再欣赏宁云晋,也不会拿这样的大事去取悦美人,他只是将折子留中不发,暗地里却交代五位内阁大学士针对折子上的意见仔细想一想,择机再议。

  按照规定臣子的折子到了皇帝手中,一般是需要当天给出处理意见的,只有实在是觉得棘手的,才会为了想办法回避将之留在宫中。

  这类奏折一般不朱批、不录副本、也不发抄,即使是内阁学士们也没有权利再阅看。

  宁云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有些后悔了,如今福建的事情还没闹大,仅仅只是仓储亏空是不可能让朝廷有彻底推翻原有制度的想法,这样一来他的折子就显得太过激进了一些,有浮躁之嫌,早知道就应该只是递个密折而已。

  不过宁云晋这时候即使懊恼也晚了,让他更想不到的是折子的内容有一部分泄露了出去,而且那些泄露的内容含糊不清、言语歪曲,重点都着墨在他想取缔社仓、更改捐纳制度上面。

  在这年头仓储来源除了采买之外,另外一个大头就是捐纳,也就是用捐谷向官府买取功名或者官职。

  而社仓则更光明正大,可以按捐谷数量免除差役、给顶戴花红等,因为只是官府督办,社仓实际是掌握在地方乡绅手里,只要买通监官就能利用社仓的粮食生财。

  这种买到的功名虽然补个实缺很难,可是却有一个最实用的用处,就是能免税。有了这个光环笼罩,自己家的田地能省下巨额的税钱,更能有被苛捐杂税剥削得受不了的农户带田投奔,不少有功名的地主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兼并了更多的土地。

  这两条路径,一是地方乡绅提高自己地位最便捷的方法,二是生财之路。如今传出来宁云晋意图对这下手,引发的动静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

  如今就连宁敬贤上衙门遇到同僚都要被讥讽几句,更别说宁云晋的处境了。

  偏偏那些泄露出来的内容又是折子上有的句子,这样一来简直是让宁云晋百口莫辩,却又没办法将留中折子的内容公布出来,顿时让他苦逼得不行。

  眼瞅着马上就到了宁云晋生日,往年这个时候府里肯定是要热闹一番的,可是穆彤儿即使身在内宅也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气氛,只得有些犹豫的去请示老太太。

  “办,为什么不办!若是夹起尾巴过日子,还当咱们宁家怕了那些人不成。”老太太眉头一竖,拍板道,“小二只不过是递个折子而已,哪里就得罪他们了。这次咱们不但要大办,还要宴请,老身到要看看这种时候谁才是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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