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给鬼怪拍戏全网爆红(86)
髑髅声音一滞,接着蓄足了力气仿佛是个人将嗓子捻成一条极细的缝隙,怨毒而尖细开口:“我的后代,我那唯一的孙子。”
“平川氏最后的血脉,平川春原。”
第60章
群青色的夜幕与辽阔的海际晕染成一团怎么也化不开的浓郁墨色。在海水波动起伏中, 游轮甲板像幼时的摇篮般缓慢而又稳重地晃动。
迎风而立站了个身材中等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微长, 架着副金丝眼镜, 眼镜下的一双单眼皮眼睛稍稍眯起, 朝远方看不见的尽头望去。海风呼啸, 扬起风衣衣摆,正在猎猎作响声中,有个白裙金发女孩端着酒杯靠近。
她白净的脸上洋溢起热烈的笑容, “平川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看风景?”
“我不是在看风景, 我是在看人。”平川春原伸手指向前方, “你看见了吗?”
“这片海除了我们, 还有谁吗?”金发女孩循着手指方向看去, 但无论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见任何一艘船的身影。
“没有啊。”
“不,他们就站在那里, 正看着我们。”平川春原一开口, 轻声的话就散入风力, 只让女孩听清一两个单词。
她懵了一瞬, 面对这位著名的作家,试图再次搭话, “那您知道他们是谁吗?”
“是我的家人。”平川春原一出口, 女孩的脑子跟头发一样在风里凌乱。
什么叫他的家人。
作为拜读并且崇拜这位平川先生的忠实读者, 女孩对他的遭遇能倒背如流。
平川春原, 三岁丧祖父,五岁丧父母,同年, 颇为兴盛的平川家族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因为意外纷纷暴毙,只剩下他一个年幼的孩子。
后来平川春原靠着一本自传书爆火,所著的书被翻译成十几个国家语言,畅销几十个国家。也靠着这本书,让无数人都认识到这个命途多舛的天才作家。
女孩没了话,愣愣站在一边。
平川春原却提起兴趣,主动说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大海。这里非常平静,祥和又开阔,到处都是自由的生命力。”
“但是,东瀛不就是岛国吗?您从小应该经常见到大海才对啊。”
平川春原沉默,偏头看她,不远处的灯光反射到镜片上,东亚人特有的黑色眼珠此时已经和夜色融到了一起。女孩看不清,也不知道平川春原此时脑中想到的画面。
潮湿的海腥瞬间将思绪拉回几十年前,女孩风中凌乱的长发下的脸和记忆中的疯女人重叠在一起。
幼年的平川春原仰头看着巨大箱子中只露出一个头的疯女人,她的皮肤枯黄如树皮,头发比夏天疯长的野草还蓬乱,两只黑色的眼珠像墨色的扣子,只是缝在脸上作为装饰。
除了听不懂的咒骂,平川春原从来没听到她说第二句话。
父亲骂她疯婆子,母亲骂她下滥货,周围的叔叔伯伯没一个对她好脸色,似乎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他起初并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他亲生奶奶。她被关在箱子里,像被插在花瓶里的仙人掌,格格不入又生命力顽强,似乎怎么也死不掉。
后来平川春原才听从堂兄口中得知,原来疯女人每天面对的黑白照片就是他已经过世的祖父。
至于祖父为什么过世,大家都说是被疯女人气得。祖父原本身体就不好,施舍这个逃荒来的疯女人各种好饭好菜和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房子,而代价仅仅只让她来照顾祖父而已。
她却连这都不能办好,甚至不甘寂寞的和祖父的兄弟眉来眼去。
祖父的病越来越重,常常咳血,就在这时,他又撞见疯女人和别的人勾搭滚在了床上的场景。
他为了惩罚疯女人,特意托人从海外运来一只大箱子。假装里面有要找的东西,叫疯女人钻进去去拿,等人完全缩了进去后,忽然从后面锁上。
疯女人只能靠着一个仅能容纳头颅的开口存活。
祖父告诉她,这是惩罚,什么时候愿意改了,什么时候就放她出来。
疯女人信了,乖乖在箱子里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祖父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宽容,从时不时的打骂,到后来能温柔的抚摸。疯女人成为一个安顺乖巧的床头花瓶,听从他的各种指示。
就在她以为能获得自由的时候,祖父突然自杀了。他当着疯女人的面,将掌心中长长的铜制钥匙生生吞了下去。
等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床上,身体僵直。
疯女人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走出来,便想到另一件事。没了钥匙,她怎么出去?
她用一张嘴,好话求了个遍,求他们大发慈悲放她出去。
大家族的人自然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听她的恳求,说不动容是假,更何况她还有几个孩子。
但是一问起钥匙在哪。
疯女人便说在祖父的胃里。
在活人的胃里尚且不能吐出来,更何况死人的胃?
人死了本来就可怜,怎么能用刀子剖开腹部,割开红色的胃去出一把冰凉凉的钥匙?这是对亡人的冒犯。
于是,所有人都想尽了借口拒绝她。
钥匙不行?
那锯子呢?
平川家的人请了工匠试图打开木箱,不想祖父找的箱子都是特殊材质定做,看着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割也割不开,打也打不开。只能让她在里面一直呆着。
平川家的人将祖父风光大葬,按家族祖训,丈夫死后,妻子要守孝三年。
正好疯女人出不来箱子,离不开这个家门半步。
于是他们将巨大的黑白照片挂在墙面上,三五个人抬着箱子把她移到照片前,好让她一解相思之苦。
这个好主意正是和疯女人滚过床单的小叔子想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于是想了这一招来弥补。
他又觉得自己对不住嫂子,于是起初会天天亲自喂她吃饭。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办的再完美不过时,疯女人突然疯了。
她一开始还能软下声音,求助各种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主人下人。可没一个人能帮她。于是她疯了,见到谁都是破口大骂。
她骂的越凶,家里人越说她疯了,更不把她当人看。
几个月下来,被装在密不透气的箱子里,身体再干净也是污臭熏天,气味被风一吹,能飘十里远。
渐渐地,大家觉得太不能入鼻,干脆连房屋的门都锁了上去。想到她,才去喂一顿饭,想不到,就只能饿着。
记不清到底将她关了多久,反正年纪还小的平川春原误闯了进去。
他仰头看着她,从她杂乱灰白的长发中,隐约窥见那黑洞洞的眼睛,盯了会,突然从里面爬出一条又长又粗的蛆虫,在空气中蠕动着白嫩嫩的身体。
疯女人没有死去,她的头还在随着呼吸平稳地缓慢地晃动,却入了定一样,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口里只知道重复一句话。
“平川家的人都该死。”
祠堂里,髑髅忽然扯起更加尖锐的声音,重复大喊:“他们都该死!全部都该死!这群畜生,我不能容忍有一个杂种活着!”
空洞洞的窟窿用尽力气迸射自己的恨意,讲述接下来的事。
“我在木箱中整整呆了一年零三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下来的,我感觉到我身上爬满了虫子,箱子里不见天日的身体不断腐烂,散发出难闻恶心刺鼻的气体。腐肉上的虫子肆无忌惮啃噬我的血肉,钻入我的血管在里面产卵,然后无数的虫子游走在我的身体里。”
“有的虫子爬上我的脸庞,爬到我的头发,钻进我的耳朵,从耳朵又滑入眼睛,一点点吃着我的身体。到了最后,我两只眼睛全部都看不清了,我的舌头,我的鼻子,全部被吃了个干净。”
“都是他们害的,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救我,没一个人是想救我的。”
“可是平川家的人也不知道,虫子啃噬我的身体,我也在啃噬他们的身体。靠着他们,我强撑着活过一年,我知道我就是在等这个箱子最后的时间。它能帮我报仇。所有靠近箱子的人都会被吸干生气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