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光的(28)
换做以前的乔沅这招或许会有用。
“嗯?”
而此时的乔沅只是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时内心毫无波动。
“好吧。”寇远洲问:“怎么忽然想要住宿舍了呢,我们圆圆?”
乔沅登时重振旗鼓:“首先,住宿很方便,大家都这样做,我不想和别人不一样。其次,上次住宿你不是说过让我学会独立吗?……”
“那也得有个过程。”寇远洲轻飘飘打断他的话:“对于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开开心心的。”
“另外,从这个家里到你学校大门的路程,最快只需要十分钟。我认为这种取舍是合理的。”
乔沅坚持:“学校宿舍很好。”
他下巴维持仰高的姿势,往下,是寇远洲修长手指优雅地在脖颈间翻飞,将那条领带系了个漂亮标准的领带结。
“家里更好。”寇远洲手指一动,乔沅就感觉到脖子被轻轻勒住一下:“尤其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感觉这次系得有点紧。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也眼前移开,乔沅先抬手松了松领口。
他刚要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照顾不好自己了?”,就看见寇远洲背对着他,伸手打开柜子,从里面提出来一个医药箱。
乔沅放在身侧的手被人不紧不慢地轻轻托起。
寇远洲垂眸看着他指尖多出的一个细小伤口。
乔沅心虚地手指一缩:“这个只是……”
正是乔沅今天发脾气非要扣上那条小链子,给自己掐出来的。
这个距离很近,寇远洲沉静又洞察的眸子漆黑得深邃。
乔沅他自己都快忘了。眼下竟哽住了一秒。
“……不小心的。”乔沅努力把那句话说完。
寇远洲举着棉签,力道很轻地给他消毒那一点点的小伤口。
“你现在还没办法独自照顾好自己,乔沅。”寇远洲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凭我对你的了解。”
乔沅还想说什么,就听寇远洲不紧不慢道:“还是说,你想要先聊一聊今天下午16:40分你有过一小段静息心率过速的事情?”
那是乔沅下午把自己气到心梗的事。
乔沅:“……”
他瞪着眼前的人。
寇远洲于他天然有一种家长的威严在。
这话一出来,乔沅自然无话可说了。在照顾这件事情上监护人一手遮天。
等待在外面客厅的谢迁一局游戏没完,那边就结束了。
突然“砰!”一声极其钝重愤怒的关门声,随后就是一串跟出来的脚步,再然后是寇远洲站在门口哄人的声音。
“我会给你带甜点回来的。”他对里头一直闷声不理人的乔沅说:“我今天早点回来。圆圆,别生气了。”
“圆圆……”
里面继续传来几句模糊的话音。沙发这头的谢迁熟练收起自己手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歪头朝后,看向走出来的寇远洲。
“先说好:他不去了你可不能不去啊,答应过我的。”
寇远洲边走边说:“我知道。”
谢迁插着裤袋看向被乔沅摔上的房间门,又看向寇远洲。他问:“乔沅又怎么了?”
此时寇远洲正在镜子前戴手表。
昂贵金属质感的喀哒一声。他转了转手腕,侧影线条高挑英挺,西裤线条利落得冷峻。
“闹脾气而已。”他没有抬头,道。
第18章
“不去?”
寇远洲:“嗯。一点意外状况……”
“得了吧。乔沅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意外状况。怎么回事儿啊?我都亲自到家接人了都接不到,不给面子?”
最后一句,他大声冲乔沅房门喊,试图唤醒他的良心。
“那是他没跟你见外。”寇远洲说:“他不是给你送了开业礼物嘛。心意到了。”
今天对他们几个朋友来说跟聚餐无异,都是乔沅认识的人。这也不是他们家开业的第一家店,谢迁不是会在意这些小事的人。
而且,圆圆还小。谁会跟小孩子斤斤计较这些?
寇远洲十分自然地想。
谢迁:“我看起来很像傻子?你说的开业礼物,该不会是你帮他订的那几个摆门口的花篮吧?除了上面写他名字之外哪点儿能像是他送的?”
“你就说是不是送到了吧。”他笑了笑:“时间快到了。你走不走?”
谢迁也走到门边等他了。
他调侃道:“今天怎么良心发现?我还以为你也不去了呢。”
寇远洲在穿外套:“本来就答应了你的。圆圆他不去就不去吧,他上学也累了,我打电话让阿姨做饭。”
“我发现你们这些宝妈……宝哥,替人找借口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谢迁朝着房间方向努努嘴:“所以怎么突然想起住宿舍了,你家小少爷?”
刚刚争吵声传出来,他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你就让他住呗。”
谢迁心中还有点可惜,挺久没跟小气包一起吃顿饭了。
“反正离家又那么近,他想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走几步路的事儿。当初不就是送他去学独立的吗?”
寇远洲:“不行。”
他十分简洁地打断了谢迁喋喋不休的话头,也不看谢迁:“他就在家。哪儿也不去。”
这是不打算过多解释。
谢迁:行吧。
谢迁夸张地一缩肩膀,假装自言自语:“好可怕的控制欲喔~”
寇远洲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就像刚刚,乔沅用力摔门时右手往回缩了一下,像是受伤了。谢迁原本还没留意到的这个细节的,直到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寇远洲视线一直在身后无声地盯着他的手。
只有像他这样的边态才会到现在家里还收藏着乔沅小时候的拼贴画和玩具,以及画满儿童画的“zui爱zhou哥”手工贺卡。而边态的脑回路不是他们一般人能理解的。
*
乔沅“砰”一声甩上房门。
独自待在安静的房间内,听外面寇远洲他们出门的声音。
刚才这话换谁说都都行,偏偏是乔沅最为理亏的寇远洲。
如果说世上存在什么事是绝对的,那就是:绝对没人比寇远洲在对乔沅的看管照顾上更具有话语权。
从小到大,寇远洲管着他熬夜吃零食,管着他打游戏喝奶茶,这么多年来如一日像是大守护神那样稳稳守护住他健康作息的那条线。
这么多年来都是。所谓面面俱全,无有纰漏。
乔沅很气。
因为他说的都是【正确】的。而没什么比【正确】的东西更能压人。这一次也是。
他发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越发容易为这件事感到生气。
而乔沅对此感到困惑和犹豫。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此时的感受是否是“正确”的。
这些年来因为他身体上的毛病受了诸多委屈,这些寇远洲看在眼里,心疼他的委屈,总会千方百倍地弥补。
以前每每他搬出自己的身体说事,乔沅总是无可辩驳。正如他从小以来就一直在遵循的“身体第一”的真理一样,因为全世界都是应该为此让步的。没有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理亏哑火。
因为扪心自问,寇远洲在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把乔沅养得白里透红,漂漂亮亮的。
所有对乔沅有益处的他都愿意尝试。甚至为了让乔沅学习独立,还放手让他独自住过一年宿舍。
事实证明即使有远见如寇远洲这样的家长也始终只是一个家长而已。乔沅一跌跟头,第一个把人接回来的也是他自己。
和他相比之下,乔沅自己就显得有些四体不勤和不靠谱了。
听着外面一声关门声响,他们出门去了。之后外面就是安静一片。
偌大的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在。
确认人都出门了后,乔沅一个人钻出房间门,哼哧地去把自己的大行李箱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