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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往事(17)

作者:康塞日记 时间:2025-06-25 16:43 标签:HE 情投意合 甜宠

  辛实提起就往外走,一提心下有些愕然,发现这把椅子瞧着轻便,实则还有些分量。幸好他长年累月搬运木料,并不觉得重,脚步飞快地回到了辜镕身边。
  “我腿脚不便,你应该知道。”由于已经透露过自己耳朵不好,再说另一件残缺,辜镕的神情显然平静了许多,“除了端茶倒水,最需要你做的就是眼下这件。”
  就是帮他坐上轮椅推着他走呗,辛实领会得很快,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抬脚伸手就朝辜镕靠近。
  辜镕想起他方才提轮椅跟提颗小白菜似的轻松,心里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辛实已经来到他跟前,毛茸茸的脑袋低下来,乳膏似的细白颈子露在他眼前,腰一弯,一手往他的后腰一揽,另一只手伸到他两个干瘪的膝窝下头,打横把他就那么抱了起来。
  这简直是个抱姑娘孩子的抱法。
  辜镕当即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由于从没和个男人靠得这么近,近得简直可以闻见辛实面孔上清淡温热的香气,因此还有点无所适从,两只大手飞快地抓住了辛实单薄的肩膀。
  他瞪着这个年轻人尖尖的下颌,脸色一沉,张嘴斥责了一句:“没叫你抱我。”
  辛实又傻了,连忙把他往轮椅上一放。
  辜镕个子大,即使一双腿因为长时间不活动瘦得不像样,可那么大个骨架摆在那儿,辛实抱他时铆足了劲,结果发现并不吃力,心里忍不住更怜惜他。
  他把辜镕放好了也没直起身,又手忙脚乱地去捋顺辜镕膝上起了褶痕的墨黑色长裤,不叫他受风。尽管这风清清凉凉的,根本没有致病的作用。
  等都做完了,辛实直起腰,颤颤巍巍望着辜镕:“辜先生,不抱,那怎么弄?”
  辜镕有心骂他,可冷眼看完辛实给自己细心整理裤子的动作,不知为何没法张嘴,尤其辛实手上的体温仿佛还在他后腰上发烫,更觉得张不开口。
  喉结滑动了一下,他道:“稍后再教你,推我去厅上,该用晚饭了。”
  辛实本来以为自己又要挨骂,此刻逃过一劫,不由松了口气,慢慢地推着辜镕出了湖心亭。
  沿路荷风送香,不一会儿雨猝不及防落下来,噼里啪啦在水面激出涟漪,几滴雨丝飘进廊下,辛实突然有点着急,怕淋坏辜镕,脚步快了些,木屐笃笃的,和雨声汇在一起,奏小鼓似的清脆好听。
  辜镕没有转头,轻声说:“雨淋不进来,淋了也没什么,慢慢走。”
  这语气十分宁静,辛实听了有些受宠若惊,果然慢下来,过了会儿,忍不住悄悄叹口气,心里想,要是辜镕往后都用这个声调跟他讲话,那么什么吩咐他都会高高兴兴去做的。
  又转了个弯,到了饭厅,餐桌上果然已经开始上菜。
  做事的还是詹伯,提了个应该是前院给送来的食盒,正一样一样往桌上摆,见他们两个来了,笑眯眯道:“头家,辛实没给您添麻烦吧?”语气间显然拿辛实当自己人护呢。
  辛实听出来了,感激地朝詹伯咧了咧嘴。
  这时听见前头的辜镕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说:“且看吧。”
  听着不像好话。
  因为刚才辜镕对他和声细语说话,辛实心里还挺美,这会儿嘴角马上就耷拉了下去。
  辜镕要坐在餐椅上用饭,因此又要人帮忙换位置。辛实正要上去帮忙,辜镕阻止了,叫他先在旁边看着,接着挥手唤来詹伯。
  辛实就站在了原地。
  詹伯走过来,熟练地将轮椅和餐椅面对面对齐,然后蹲下来把辜镕的两只穿了木屐的脚挪到地上,做完便站了起来候在一边。
  辜镕朝前倾身,先伸手撑着餐椅的扶手用两只臂膀将身体支起来,接着在空中微微转动腰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腾挪到了餐椅上,坐好后,自己搬着膝盖摆正了腿脚,至此就完成了更换座位。从头到尾姿态十分从容,看书喝茶似的轻松。
  辛实在一旁脸红得有些抬不起头,难怪辜镕差点要骂他,比起狼狈的搂搂抱抱,这法子确实体面些。
  换好位置,辜镕拿了桌旁的湿毛巾,边仔细擦拭手指,边瞥了眼辛实,说:“好了,你们也下去吃饭。”
  詹伯在一边招手叫他,辛实亦步亦趋跟着他从后门出去,饭厅后边是个天井,越过去,再跨过个门槛,里面是个小厨房,灶台隔一面墙的小屋子,摆了张竹桌,几张小椅,就是佣人吃饭的地方。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高门大户就是高门大户,给佣人的饭菜也有荤腥,桌上一荤两素,白米饭不够就添,这全是往常逢年过节才有的好菜。尽管跟辜镕相处得磕磕碰碰,但能吃饱,辛实心里又觉得很感恩,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詹伯是长辈,辛实先给他添了饭才端上自己的碗。暄软的白米饭到了跟前,他已经饿了两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可扒了一筷子米饭,嘴都张开了,重又把碗放下,愁眉苦脸地看向詹伯,闷闷地说:“我觉得辜先生不喜欢我,要不,你另找人伺候他,让我去一心一意做窗户吧,好不好?”
  詹伯正给他夹菜,惊讶地瞧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想,我觉得头家挺喜欢你。”
  “他才不呢。”辛实像是听到个不好听的笑话,愁云惨淡地咧了咧嘴,苦笑着嘀咕,“詹伯你没听见么,他刚才还笑话我。”
  这傻小子,原来是为这个吃不下饭。
  詹伯笑了,说:“头家在院里困闷已久,心情难免不好,你别把他往坏处想,也别觉着他难伺候。你看头家像能叫自己受委屈的人?要是不喜欢,他不会留你。往后你就这么想,他不说讨厌,就是满意。”
  不讨厌就是满意?
  辛实半信半疑,吃了两口饭恢复了点力气,脑子也活过来,再一细琢磨,到底还是信了。
  詹伯的话有理,辜镕确实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真看不惯自己,早把自己赶出去,说到底,要不是自己太笨,也不能惹他不高兴,这不能怪辜镕。
  辛实把两颊塞得满满的,重新又恢复了勇气,以前在厂里,一个人环抱不过来的大木头他也能一个人收拾了,一个坏脾气的有钱人,能比那坚如磐石的参天大树还难伺候?
  “他,有二十吗,没娶太太?”辛实不怕辜镕了,可也不想哪天又没头没脑说错话惹他生气,就想多从詹伯这儿多打听些他的事儿。
  詹伯叹口气,说:“头家年庚二十五,原先订过一桩婚,二十岁时老太太亲订下的,后来没了。”
  辛实惊讶,按辜镕的相貌和这么个大宅子,婚事不该吹。他好奇道:“怎么没的?”
  詹伯轻轻拍了拍自己两条腿,又指了指右边耳朵,没说话。
  辛实的肩膀缩了起来,懂了,因为辜镕残了,人家不要他了。
  能跟辜家门当户对的家庭,不会差到哪里去,哪家有钱的老爷太太会愿意叫姑娘跟个站不起来的男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了就没了吧,辜先生除了……”说到这辛实顿了顿,关于残疾之类的字眼全含糊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有姑娘会愿意跟他过日子。”
  詹伯笑了,说:“不是那姑娘不愿意跟头家,头家出事以后,那姑娘瞒着家里人从英国偷偷上了船,要回雪市嫁他。是头家不愿意娶,写了信去退婚,怕耽误人家。”
  原来不是个负心故事,姑娘是个勇敢的好姑娘,男人也是个肩上有担当的男人。
  辛实张大嘴巴,心里有点钦佩,也有点羡慕。他也快二十了,知道结婚是个什么事儿,可从没敢想过要那么不要命地去喜欢一个人,也没觉得有人会这么轰轰烈烈地头也不回奔着自己来。
  他最大的心愿是像大哥说的那样,赚点钱,在福州娶个和自己一样本分的老婆,生个本分的孩子,一家人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只是现在世道乱,能不能活到回福州都不知道呢,别说娶妻生子了,那都是梦,夜里才敢放肆地想一想。
  “那他身边也没人?”福州城的有钱人,无论少爷老爷,都是妻妾成群。
  詹伯摇摇头:“头家洁身自好,不爱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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