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往事(72)
“摔了就爬起来,还能摔死不成。”辜镕这话说得简直洒脱。
果然,辛实急了,抬脸瞪着他,埋怨说:“乱讲话。”
辜镕嘴角微勾,融融地笑了,“终于肯看我了?”
辛实心里一虚,臊得又想低头避开,可能这么老躲下去么,以后难道不见面?
他硬撑着,眼睫飞快地眨了眨,刚想抬头说“谁叫你突然亲我的手。”可抬眼一看见辜镕赤裸的强壮胸膛,心里冒出个念头,总觉得这话绝不能说,好像说了就要发生什么更惊天动地的事情。
顿了顿,他小声骂了句:“我不跟你讲了,不要脸。”
辜镕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笑了笑,低声地问:“又不是没看过,你把我都快摸遍了,现在才想起来害臊?”
辛实受不了了,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还洗不洗啦?”
“洗,扶我过去。”辜镕几乎是个赤身,换别的人该羞涩不已了,他倒是十分地镇定自若,说完丢开手杖,抬起左手搭到辛实肩膀上,整个人柔弱无骨地挂在辛实身上。
一瞬间,他和辛实贴得很近,辛实温热的体温几乎烫坏了他,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发出战栗。
辛实光凭两只手都能把他抱起来,肩膀自然也能担得住他。离浴缸还剩一两步,他松开手叫辜镕自己站好,弯腰去关水龙头。
辜镕靠在橘色棕榈叶图样的瓷砖墙边,望着辛实秀致清瘦的背影,突然问:“你大哥刚才为什么要拦着你跟我走,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这话说出来是颇有些埋怨的,辛实却全不惶恐,头也没回,语气和缓地说:“你今天是不是在他们面前发脾气啦,大哥很怕我得罪你,你是东家,我只是个佣人。”
“胡说,什么佣人,我没这样想。”辜镕一下子站直了,肩背紧绷,胸膛上肌肉的线条十分深刻。谁家佣人天天对主人顶嘴撒娇,还敢插手管束主人的行动,也就辛实这一个了,还都是他宠出来的,他还嫌不够呢。
盯着辛实雪白的后颈,辜镕皱着眉快速回想片刻,突然,他有点后悔当着辛实的哥嫂拨通那个电话了,该温柔些的,可当时真是顾及不了这么多,满怀期待抵达曼谷,却得知辛实被楚珀骗家里去了,并且楚珀还不打算将人还给他,他当时简直快气昏头了。
带着点不确定的怀疑,辜镕赶紧问:“难道你也这么想,觉得我把你当下人?”
“大哥那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有多好。”辛实没当回事地站了起来,面颊被水汽蒸得微红。
走到辜镕身旁,他轻轻推了辜镕的后背一把:“去洗吧,有事就叫我,我去理一理你的衣裳,放箱子里该起褶了。”
他那柔软的情态,简直像个体贴的妻子,辜镕叫他说得心里悸动不已,小腹起了一团怒张的火。突然间他不想洗澡了,想追上去,把辛实搂怀里,抱住他不撒手。
可辛实走得太快,把门也给带上了。辜镕强忍下一颗躁动的心,赤身坐进了温热的浴缸,热水蒸得他全身血液发烫,由于叫他魂牵梦萦的人已经不在身边,顷刻后他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
然而不小心瞥见自己丢在衣篓上的内裤,他情不自禁又想到,辛实就在这扇门外头用雪白的手指料理他的衣物。辛实是个十分仔细认真的人,一定也把他的内裤叠得很好。
像是火舌舔燃了一包炸药,辜镕的脑袋立刻暴发了克制不住的情欲。
不该满脑子只想着做这档子事的,这简直无耻,可他忍不住,越唾弃自己,越按捺不住,最后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将手伸到了水下。
第51章
辜镕在浴室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得不大寻常。
辛实去敲过一次门,听见里头传来辜镕低哑含混不清的声音,他呆了一呆,随即面皮绯红,立刻沉默下来,心照不宣地回到了客厅。
他知道,辜镕又在里头做不能见人的事了。
明明是辜镕不要脸,他一个大活人还在屋里,就敢做那些夜里才能做的事,可坐立不安的那个人却是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喝了一大杯冷水,心里仍旧乱蓬蓬地跳。
实在没法冷静,他在蓝色木雕花窗边的大桌子边坐了下来,斑斓的日光由一格格的窗隙分裂成一束束细小的光晕,他迎着那晦暗不明的光,从衣服的内袋里小心翼翼拿出辜镕送他的那支钢笔,埋头用酒店提供的信纸上写起字来。
钢笔吸饱了墨水,辛实一提笔,下意识地写了几张辜镕的名字。回过神来,一想到辜镕正在里头干什么好事,笔尖颤了一下,马上又去写自己的名字。
写字果然能静心,一旦投入,辛实就没心思想别的了,辜镕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他都不知晓,只隐隐闻到一股带着薄荷香波的潮湿气息靠近了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辜镕的胸膛就隔着一张单薄的椅背贴上了他的后背,两只手也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桌面,低头在他耳边说:“再写一张我的名字。”
辛实紧张得手一抖,墨点污了“实”字最后一捺,笔锋慌乱晕染开来,泄露一颗杂乱不安的心。
辛实心脏狂跳,屏息朝后慢慢扭头,他瞧见了辜镕滴水的下颌还有颀长脖颈上的喉结,只是还没看真切就被一只大手按着脑袋把头转了回去,被迫盯住了信纸。
“前面几张都写得很好,这些日子自己悄悄下了很多苦功夫,是不是?”这声音很低沉,像扰人的柳絮,搔得辛实耳垂发红。
辜镕猜得一点没错,他天天都要写几页字,一天也没落下。辛实有点害羞,也有点高兴,高兴辜镕看出了他的努力。他哆哆嗦嗦地另拿一张雪白的信纸搁在身前,细长粉白的五指展开抚了一把信纸,提起了笔。
还没落笔,辜镕在他身后突然轻声说了句:“手怎么那么抖?”随即,一只手抚上了他握笔的右臂,缠绵地,那只手又飞快顺着手臂往下摸到他的手背,像往常教他写字那般,握住了他的手指和钢笔。
两只手刚碰上,辜镕的喉结无声滚了滚。
走过来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没想干别的,他只是太想辛实了,再不做点什么,就快要憋疯了。辛实胆小,他也只敢这么从后头抱抱他,并不愿突兀地示爱,叫他立马接受他的爱情。
男人同男人相爱,他知道在辛实看来一定是惊世骇俗的。
可辛实只不过拿那只漂亮的手摸了摸信纸,他就有点无法自控了。辛实摸的哪里是纸,根本是他那颗痴迷的心。
“我之前怎么说的,还记得么?”边握着那只温软的手运力写字,辜镕边轻轻地说话。他的声音很沙哑,有点苦苦压抑的意思。
辛实茫然而晕眩,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写哪一笔,视线直直瞪着辜镕血管明晰的宽大手背。他缩在辜镕怀里,声音微小而发颤:“忘不了,你说你的名字笔画多,有些难写,可一旦学会了,再学别的字就都不算难了。”
说话间,辜字已成型,同辛实方才写下的那几张两相对比,一对父母生的两兄弟似的,一个铁画银钩,一个秀致轻灵,貌似一致,细看又大相径庭。
话音刚落,辛实突然感觉辜镕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迷迷糊糊的,正想是不是自己方才说得不对,难道是记错了辜镕的话,下巴忽地被一只手抬了起来。
辜镕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我想亲你。”
辛实浑身一颤,微微扭开了头,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只是颤抖着睫毛,小声说,:“上一次,也没见你问我肯不肯……”
辜镕愕然住了,盯着他微微沁出薄汗的挺翘鼻尖没说话。辛实说的是利骨泉那次,他激动得有些心虚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知道?”
辛实很惊慌,然而努力镇定,飞快地掀起粉红的眼皮瞧他一眼,嘟囔:“你亲得挺响的,你自己闹出来的动静,自己不知道?”
辜镕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说懊悔又带着点惊喜的笑容,片刻后,轻声地朝他说:“我的耳朵听不见。”
辛实有点心疼地朝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