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凯因斯的雄虫决定去死(24)
失控的笑声填补了寂静的房间,卡利西尔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笑,他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凯因斯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神态异常的雌虫,看着明亮的金眸在压抑的黑暗中忽闪忽闪。
而后,笑声渐停,雌虫问过笑过,好像与他再无话可说。
但他还有话与卡利西尔说。
凯因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胃部传来的疼痛愈演愈烈,痛得凯因斯脸色苍白,按在腹部的指尖微颤。
凯因斯:“今夜正好有一场聚会。”
那场他因胃痛难忍,推拒的夜场聚会。
迪桑塔也在。
凯因斯:“你同我一起去吧。”
第19章
自动驾驶的穿梭舰内,空气死一般地安静。
卡利西尔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中是无尽的荒唐。
他竟然跟着凯因斯上了穿梭舰。
他竟然自愿跟着凯因斯上了穿梭舰。
在听到凯因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卡利西尔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不知道凯因斯是怎么想的。
在被戳穿谎言之后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这样的话。
卡利西尔:“好啊。”
卡利西尔听到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喉管中发出。
卡利西尔:“我跟你一起去。”
他要看看雄虫还准备了什么“惊喜”等着自己。
他要看看自己错信的雄虫到底还想怎样作践自己。
“你的手。”
沉默的舰舱内,凯因斯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卡利西尔回过头来,看到凯因斯的视线停留在他被血污浸透的纱布上。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拂过耳畔。
凯因斯像曾经无数次给他包扎时那样捧起他的手掌。
凯因斯:“怎么这么不小心。”
卡利西尔觉得这只雄虫真是奇怪,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出演那个可笑的剧本。
卡利西尔抽回了手。
卡利西尔:“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凯因斯没有说话,调整航线行至最近的一家药店,下舰。
卡利西尔在穿梭舰上看着雄虫走进药店,拎了一袋药品回到舰内,再次捧起他的手掌,重复着清晨离开前的动作。
凯因斯:“怎么会没有意义。”
雄虫动作熟练地处理好血污,看着几度撕裂的伤口,像是不忍心一般盖上纱布。
凯因斯:“好好爱惜自己。”
纱布已经打好结,但雄虫没有松手。
隔着纱布,掌心传来的另一个温度让凯因斯不舍。
凯因斯抬眸,看向总是吸引着自己的,那双金色眼睛。
看它蹙眉,看它厌嫌,看它嗤笑,看它归于冷漠。
最终,那双金色的眼睛转向一旁。
凯因斯再也看不到其中自己的倒影。
凯因斯:“快点好起来吧。”
凯因斯轻声说着。
穿梭舰再次启动,向聚会的地点驶去。
……
迪桑塔:“他还没到吗?”
水晶吊灯的光晕如液态黄金流淌在每一寸空间,庄园会客厅内正编织着一场流动奢靡的梦境。
傍晚,为显风范,迪桑塔提出请众虫来自己的私用庄园,为凯因斯庆祝项目中标。
然而,面对迪桑塔的邀请,凯因斯竟然笑了笑婉拒了。
迪桑塔用尽了所有忍耐才没当场发作,谁知没过多久,凯因斯竟然又发信息说改变主意了,要来赴邀。
真把他迪桑塔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会所经理了!
迪桑塔气得眼底冒火,但在众虫面前却还得装出一副欣然好客的模样。
然而,自凯因斯说要来庄园已经过了许久,他们都酒过三巡了,仍是连凯因斯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迪桑塔咬牙:他不会是在耍我吧。
亚伦:“别急,别急,快来了。”‘
亚伦心思活络,与凯因斯交往较多,看着终端简讯,忽而眉毛一挑,从沙发身上一个打挺坐起身,看着众虫高声道。
亚伦:“嚯!咱们这今晚还有位重磅嘉宾啊!”
亚伦话一出口,众虫都被他吊起了胃口。
芬恩:“什么重磅嘉宾?”
邓肯:“还有谁要来啊?”
亚伦眯起眼睛,揶揄道:“凯因斯阁下说他要带一只雌虫来,介绍给我们认识,是谁呢,好难猜呀。”
亚伦话音未落,芬恩立刻接到:“是他藏在家中的那只小雌奴!”
亚伦:“答对啦!”
凯因斯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几个月前,他们刚相识时,一同游乐间,不免会出入一些烟柳地,温柔乡。
比起其他雄虫的肆意随性,凯因斯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他从不点雌虫服侍,也不爱看声色表演。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清心寡欲的雄虫,对此十分好奇,几番纠缠追问,终于从凯因斯的口中得知了原因。
他有一只很喜欢的雌虫。
见第一眼时就很喜欢。
但雌虫并不倾心他,他还在努力追求中,若是现在就在外面沾花惹草,被这只雌虫察觉到,那就更无希望赢得雌虫的芳心了。
八卦是虫之天性。
众虫得知一向淡然沉稳的凯因斯还有这样的“苦恼”,立刻来了劲,争先恐后地为他指点迷津。
有虫说:从来就没有雄虫追求雌虫的道理,这只雌虫能被你看中是他三生有幸,还敢在这拿腔拿调,真是反了天了。
有虫说:是啊,你就该直接释放雄虫素强行标记他,到时候他整只虫都是你的了,倾不倾心就由不得他了。
还有虫说:对,雌虫都是贱骨头,一闻到雄虫素就软了身子,那还不是随你摆弄,任你拿捏。
但他们的经验之谈并没能解决凯因斯的“苦恼”。
凯因斯:若是雄虫素可以解决,我又何至于此。
众虫不解:雄虫素是雄虫操控、占有、统治雌虫的工具,这是写在基因上的法则,怎么会有雄虫素拿不下的雌虫呢?
被勾起好奇心的雄虫们打破砂锅问到底,终于,脾气温和的雄虫苦笑了一下,道出心中苦闷。
他的雄虫素对那只雌虫没用。
那是一只被标记过的雌虫。
众虫恍然大悟:雌虫被标记后便对其他雄虫的雄虫素免疫了,只会受雄主的雄虫素影响,也只能依赖雄主的雄虫素存活。
但,凯因斯这样富有、尊贵、高等级的雄虫,怎么会看上一只有主的雌虫呢?
话已至此,凯因斯也不做隐瞒,坦然道:
他是在雌虫管教所门口遇见这只雌虫的。
这只雌虫因惹怒了雄主被送来这里,正面临着被处理掉的结果,恰遇路过的凯因斯。
而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一眼,凯因斯便对这只雌虫一见钟情。
雌虫英俊、漂亮、有生机。
凯因斯当即决定把他带回家,好生照料。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是雌虫性格刚烈,不论他采取什么样的策略,雌虫始终不愿俯首。
凯因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挂念着他的雄主,即便他的雄主将他送进管教所,还要处死他,他依旧对他的雄主念念不忘。
在凯因斯的话语间,一只美貌又忠贞的雌虫形象在众虫脑海中浮现。
半假掺真的话语最具信服力。
凯因斯见众虫对他的说词深信不疑,继续引导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喜欢他,他太特别了,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此生只能拥有一只雌虫,我只想拥有他。
凯因斯的重磅发言让众虫震撼不已:
但他不是被标记过了吗?这样的雌虫活不久吧。
问出此话的虫正是迪桑塔,是凯因斯整场演出最为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观众。
凯因斯:是啊,他的雄主不要他了,他活不久的。
凯因斯看着迪桑塔,认真地说:但烟花虽然短暂却璀璨耀眼,哪怕只能拥有一瞬,都值得终身铭记。
至此,这只雌虫被凯因斯披上了神秘、绚烂、可望而不可得的面纱,众虫对他的好奇达到了顶峰,三番五次地劝说凯因斯带他出来让大家见一见,但凯因斯都拒绝了,真真金屋藏娇,宝贝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