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凯因斯的雄虫决定去死(46)
咔嗒——
一瞬,枪械上膛的声音乍起,数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凯因斯。
西奥里昂挑眉:“这么干脆地承认了?我以为你会再负隅顽抗一会。”
凯因斯笑着摇了摇头:“你都带着武装力量上门了,我就算抵死不认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西奥里昂既然已经定位到此处,若是不及时“坐实”他的猜想,而让他继续查下去,或许很快就会摸到真相。
那样的话,卡利西尔就危险了。
西奥里昂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亲卫队立刻上前给凯因斯搜身戴上了电子镣铐。
西奥里昂:“很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西奥里昂起身,两名亲卫队员便站至凯因斯两侧,凯因斯配合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西奥里昂:“对了,你的名下还有一位雌君,他现在在哪?”
西奥里昂记得凯因斯的档案中显示不久前才娶了一只雌虫,好像叫……
凯因斯:“死了。”
凯因斯干脆地回答,深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
西奥里昂皱眉:“死了?”
凯因斯:“他发现了我在做的事,想举报我,我就把他……”
凯因斯说着,侧眸示意众虫电视中正在播报的新闻报导。
凯因斯:“他当时就在爆炸圈里,你们回去找找遗体,或许还能找到他。”
西奥里昂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没再多问,示意亲卫将凯因斯押走。
此时正是傍晚,西奥里昂一行虫浩浩荡荡地走出老旧小区,惊动了此处的平静安宁。
不少住户都在家中或是路边悄悄打量,当看到凯因斯被这群身穿制服的虫的簇拥而出时,众虫不解困惑,直到看清他手腕上闪烁着红光的电子镣铐时,周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这是给高危重刑犯佩戴的电子镣铐,带有电击、定位、甚至远程操控引爆的功能。
它怎么会出现在一位雄子的身上。
还是凯因斯这样温和内敛的雄子身上。
西奥里昂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押着凯因斯登上穿梭舰。
舱门关闭的瞬间,凯因斯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与卡利西尔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而后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穿梭舰很快启动驶离此处,西奥里昂用余光扫过雄虫嫌犯没有表情的侧脸,神色阴沉。
Z区的事件发酵迅速,涅莫斯几乎是图穷匕见,战事一触即发,他必须赶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阻止战争,结束这一切回到虫皇身边。
穿梭舰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忍了半天的居民终于放开声音讨论起方才令虫震惊的一幕。
而在他们之中,一只站在树荫后的雌虫小心翼翼地抬起兜帽,看着穿梭舰消失的方向,脸色惨白如纸。
艾伦塔颤抖着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完了……
第36章
皇宫地牢内。
西奥里昂:“他还是什么都不交代吗?”
审讯室内, 座椅上的雄虫已经没有来时那么体面了。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黏在满是冷汗的额前,苍白的嘴唇裂开几道血口, 手腕被固定的金属环磨得血肉模糊,无力地搭在刑椅扶手上。
空气中弥漫着他因虚弱泄露出的雄虫素, 这个曾让雄虫们可以肆意操控雌虫的武器, 此刻已没有了任何威力,在痛苦的浸染下变得苦涩微弱。
刑讯员:“是的,长官,他除了刚进来时说要见虫皇陛下,之后就一直沉默。”
今日刑讯室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案犯。
一只雄虫。
刑讯员们没想过还能有刑讯雄虫的一天, 立刻戒备, 担心他用雄虫素操控自己逃避刑讯。
然而雄虫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蓄意释放雄虫素, 也没有挣扎。
他在刑讯员问完第一个问题后说要见虫皇陛下,而后就一言不发地坐着,任由他们怎么盘问都保持沉默。
气氛僵持间,思及上峰速战速决的命令,他们对这位沉默的案犯用了刑。
他们原想着娇生惯养的雄虫哪见过这种场面, 吃点苦头就会配合了, 但这只雄虫硬是生生抗过了一道道刑罚, 依旧保持沉默。
刑讯员们有些慌了, 立刻上报, 生怕再这么下去不但问不出什么还会赔进去一条性命。
虽然刑讯是承了上面的命令,但这毕竟是一只珍贵的高等级雄虫,他若是殒命,对帝国将是巨大的损失, 他们谁也不敢轻视这个特殊的案犯。
西奥里昂:“那就用重刑,务必要让他开口。”
刑讯员额头冒汗:“长官,他毕竟是雄虫,继续用刑的话恐怕……”
恐怕会死。
刑讯员没有说完,视线在西奥里昂与雄虫之间来回。
刑讯室不大,他们交谈的声音雄虫都能听见,但雄虫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西奥里昂的脸色已经很差了,狠狠啧了一声,走近雄虫,粗暴地卡住他的下颚抬起,用足以捏碎骨头的力道。
西奥里昂:“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黑色的眼眸安静地望着他,依旧保持着令“人”不适的清明,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坦然的平静。
凯因斯:“谢谢。”
西奥里昂气极,手下正要发力,忽而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地牢内响起。
虫皇:“可以了,西奥里昂。”
刑讯员见虫皇亲临,立刻跪下行礼,虫皇抬手挥退了他们,狭小的刑讯室,一时只剩下三只虫的身影。
虫皇,西奥里昂,还有恶毒的恐怖组织成员,凯因斯。
西奥里昂:“陛下。”
得虫皇命令,西奥里昂立刻放开凯因斯,恭敬地站至一侧。
而一直平静的黑眸,在触及虫皇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虫皇带着一只黑金色的面具,掩去了大半的面容,据说是为了遮掩多年前动乱时脸上留下的疤痕。
但模糊的面容丝毫没有消弱上位者泰然威严的气质。
凯因斯看着这位初次见面的掌权者,心中忽然涌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突兀,难抑,不明所以,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抗拒。
但仅一瞬,所有的情绪便被压制回墨色深潭之下。
凯因斯颔首行礼:“陛下。”
即便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凯因斯依旧恪守礼仪。
虫皇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雄虫,抬首示意西奥里昂把禁锢着他的镣铐打开。
西奥里昂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赞同,但仍旧照做了。
凯因斯:“谢陛下仁慈。”
凯因斯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将领口的衣扣扣上,整理凌乱的衣衫。
虫皇:“方才吃了不少苦头吧。”
凯因斯闻言抬眸看向虫皇,温和地笑了一下。
凯因斯:“为了能见到陛下,付出些代价是应该的。”
虫皇:“应该?”
虫皇被凯因斯的话逗笑了,坐在方才刑讯员坐的座椅上,像是闲聊一般说道。
虫皇:“没有哪只雄·虫·应该受这个苦吧。”
虫皇在“雄虫”二字上咬了个微妙的顿音,似乎在提醒凯因斯的“多管闲事”。
毕竟雄虫的精神海稳定,是不需要精神海修复剂的。
凯因斯:“您说得对,没有哪只虫生来就应该受苦。”
凯因斯语气柔和,像是在与朋友畅谈。
凯因斯:“尤其是在明·知·可以不用受这份苦的前提下。”
凯因斯话语一出,西奥里昂的脸色更差了,看着他的眼神复杂翻涌,像是酝酿着什么惊涛骇浪。
虫皇的反应倒依旧平静,只是眼神里也多了些深沉的情绪。
虫皇:“你知道得还挺多。”
凯因斯笑了笑没有说话。
虫皇:“但有时候,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凯因斯:“是啊,不一定。”
凯因斯顺从地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