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100)
“然后我洗好澡躺上去,那张床就爆了,我才知道里面不是水,而是荧光绿颜料。当天住酒店的所有人包括前台和工作人员都看到我像个绿巨人一样冲出房间。”
陈乐酩手里的香蕉啪地断了。
“那……你的家属呢?没去吗?”
“去了。”霍深平静道,“他举着相机哈哈大笑地给我拍照呢。”
众人愣住,盯着他看了几秒。
然后哈哈大笑从家属脸上转移到他们脸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
霍深就猜到他们是这个反应,放下香蕉扭头就走。
汪阳对着他的背影吆喝:“怎么走了,再聊会儿啊!”
霍深说我恐同。
众人又开始下一轮爆笑。
陈乐酩笑到后面都笑累了,肚子疼,手也疼,趴在余醉怀里直打哈欠。
探病的都走了,屋里只剩他们俩。
余醉把手放在他肚子上晃了晃,隐约都能听到响。
一大桶鸡汤和三个橘子在响。
陈乐酩小声说都赖你,晃得我想尿尿。
“不晃也该尿了。”余醉把他抱起来,小心扶着那只打石膏的手,一路抱进卫生间,把他放到马桶前,让他把脚踩在自己脚背上。
陈乐酩刚站稳,另一只手翘着兰花指去摸自己的裤边。
还没摸到,余醉上来就把他裤子扯了,掏出小小乐,对准马桶口。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陈乐酩和自己的小鸟打照面时都没认出来。
“我天……你怎么……”
“你怎么不尿。”余醉捏住小鸟晃两晃,“还要给时间让你们聊聊家常吗?”
陈乐酩脸憋通红,“那倒不用……”
他低着个脑袋,看哥哥那么漂亮的一双手温柔地握着自己,又喜欢又难为情。
膝盖上有伤,腿不好发力。
余醉勒在他肚子上的手臂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让他不用费一点力气。
他安心地靠在哥哥怀里,不好意思的劲儿过了之后就乖乖放水。
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刚失忆醒来的时候,自己杵着拐杖上厕所。
“我那时候一个人,还摔了一跤,哈哈。”
余醉怔愣片刻,从这寥寥几个字里就可以想象到弟弟面临的全部窘迫。
“把身上弄脏了?”他问。
陈乐酩点点头。
余醉嗯一声,没作声,把他抱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等了一会儿,开始出温水的时候才撩了一捧,把小小乐洗干净,擦干装好,在裤子外拍了拍。
拍得陈乐酩想笑,说你是在和它打招呼吗。
话没出口,忽然被哥哥从后面抱住。
“大寿星,怎么还不跟我要礼物?”
他把下巴垫在弟弟肩窝,抬起眼皮透过镜子凝望他。
第61章 就是学不乖
“可别提了!气死我了!”
陈乐酩一想到这事就悲从中来。
本来嘛,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盼到生日到了,哥哥也松口了,可以在他们真正的家里和哥哥水乳交融你侬我侬了。
结果王长亮上来就把他的手撞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特意交代过三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拆石膏前右手绝对不能吃劲儿,如果那块脆脆的三角骨养不好,这条胳膊下半辈子都没法正常使用了。
但陈乐酩想着,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他在别的事上可以躺平摆烂随遇而安,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地聪明坚韧。
他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种对策。
比如让哥哥把他的两只手吊起来固定住,手臂不动,腰以下随意摆弄。
可这样的话他只能躺着或者跪着。
躺着后背有淤青,哥哥使起劲来会撞得他很疼。
温柔挂的他又不喜欢,觉得不够带感。
跪着就更不行了,两边膝盖全磕坏了,根本跪不了。
他甚至都想要不然干脆站着来得了,或者靠墙。
但这是他和哥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是在两个人都清醒且愿意的前提下的鱼水之欢,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要写掉一整本开心清单的大事件。
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事,他真的会很难过。
该死的王长亮!
真该千刀万剐!
把他的手撞坏就算了,还把哥哥撞到脑震荡!
话说脑震荡也不能剧烈运动吧,好像会恶心呕吐,他很怕哥哥恶心呕吐,怕引起他的应激反应。
那就再等等好了,不就是区区三个月,前面两年都熬过来了。
可是三个月有九十天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陈乐酩伤心过度,想得十分投入。
余醉就看到弟弟那张小脸在镜子里,一会儿臊眉耷眼十分委屈,一会儿又横眉怒目气得不行,一会儿又把两条小眉毛撇成个八字,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巴,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似的。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么他能做出这么多表情?
这么生动可爱的孩子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余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手托住陈乐酩的下巴,照着他的脸就咬了一口。
“唔……”
陈乐酩原本在伤心,猝不及防被奖励,下意识踮起脚让哥哥咬得更顺口。
踮完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你干什么咬我!”
还咬住就不撒嘴,把他半边脸颊上的肉全都含在嘴里,又吸又舔又拿牙齿磨。
陈乐酩都能感觉到他双唇的温度,锋利的牙齿想要用力但勉强忍住。
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哥哥好像想把他一口一口吃进去。
好吧好吧,那就来吃吧。
他乖乖不动,伏在哥哥怀里任他咬。
余醉咬完右边咬左边,两边脸颊都咬够,又在他眉心亲了好几口,最后意犹未尽地吻了下鼻尖。
陈乐酩被弄得晕晕乎乎,醉咕隆咚,特别像被主人酣畅淋漓地吸了一大通之后四脚朝天鬼迷日眼的猫咪,舒舒服服地贴着余醉的颈窝蹭了好半天。
“刚在想什么?”余醉环抱住他的腰。
陈乐酩咕哝两声,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跟小老头似的深深地叹一口气道:“这可怎么办啊,三个月有好多好多天……”
余醉失笑:“都伤成这样了还想这个?”
“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陈乐酩大为不满,“不是你抱着我咬个没完的时候了!”
刚抱着猫咬个没完的人类多少有些惭愧。
“好了,身体要紧。”
“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病,其余的交给我,不会让你一直素着的。”
陈乐酩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犹疑地看他:“真的吗?”
“前提是你要听话。”
余醉目光黑沉,眉压得很低,落在陈乐酩脸上,是恳求也是警告。
“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都先搁置一边,把身体养好,其余的都交给我。”
我不会让天塌下来砸到你头上,你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为自己遮掩。
余醉希望他明白自己话里的暗示。
起码这段时间学乖一点。
然而陈乐酩双腿一并拿左手特别飒爽地给他敬了个礼:“收到!”
“……”余醉话都懒得说。
“礼物呢!”陈乐酩猩猩伸手。
“没有。”余醉态度恶劣,“趴下我抽你一顿就当礼物了。”
却没想到陈乐酩立即转过身扶着水池撅屁股,扭过来的脑袋满脸期待。
余醉哭笑不得,“……说趴就趴啊。”
陈乐酩瞪眼:“反悔是小狗!”
话音刚落,什么东西掉到面前。
他看到一只木头小鱼被红绳坠着,往上荡了两下,又落回眼里。
小鱼很胖,憨态可掬,是一只吃饱肚子的金红锦鲤。
陈乐酩一眨不眨地和小鱼对视着,忽然嘴角往下一撇,眼里透出点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