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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不醒(19)

作者:林啸也 时间:2025-05-02 23:01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上 甜宠 养成

  “讨厌我为什么还保护我?”
  陈乐酩低头抹着眼泪:“因为爷爷说,你小时候过得不好,要我对你好。”
  余醉苦笑:“你小时候过得也不好啊。”
  “我忘记了,不好的事想起来会想哭,这里会疼。”他摸摸心口,“忘了就不疼,开心的事想起来会舒服,开心的事一直记得。”
  “都记了什么开心的事?”
  余醉在失温,他必须努力说话,保持清醒。
  陈乐酩像拿出珍藏的玩具般一一数起来:“爷爷给我做白菜面,哥哥给我买小椅子,我有很多很多睡衣,还有自己的小猪碗,哥哥夸我砍的小树枝很厉害。”
  “只有这么点吗?”
  “很多了。”他得到一点点就很满足,“我这么小,就有了这么多开心的事。”
  “最开心的是什么?”
  “哥哥给我炸了一大罐猪油渣。”
  余醉不解:“我以前也会给你炸。”
  话音落下,很久没传来回音,只有捂在脸上的小手在小幅度地扣动着。
  余醉用力睁开眼,想看看他怎么了。
  就见陈乐酩低下头,扁着嘴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以为……那个是礼物……”
  小孩子对日期不敏感,但他把自己的生日记得很牢。
  爸爸没死之前,他也是一个快乐小孩儿,一整年最快乐的就是生日这天,他会收到好多好多礼物,还会被带出去玩。
  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哥哥给炸的猪油渣,还带他坐很远的车来郊游,甚至第一次破天荒地抱了他。
  在看到孤儿院的大门前,他一直以为哥哥在给他过生日。
  余醉没作声,就那样脸朝下趴在雪地里。
  他在受刑,行刑的鞭子是用弟弟的眼泪做的,淬着火、带着刺,抽在身上一鞭一道疤。
  -
  不知过了多久,山顶传来阿姨的喊话,问他们在不在下面。
  陈乐酩扯着嗓子呼救,但声音全被山风吹散,他急得大哭:“哥哥怎么办……”
  余醉让他去生火:“掰几根小树杈,如果有白色的树,再抠两片树皮。”
  陈乐酩会生火,爷爷和哥哥都教过他,但他不敢走,眼巴巴看着哥哥。
  余醉跟他保证:“去吧,我不会死的,我会等你回来。”
  他这才放下心,顶着大雪跑去找柴火。
  小孩儿腿脚不利索,跑几步就摔一跤,两只手心全擦破了,往外冒血珠。
  摔了也不哭,哭没有用,爬起来继续跑。
  好不容易找到他能够着的小树,伸着两只手使劲去掰树杈。
  掰不动就拿身体撞,拿牙咬,弄得脸上手上全是血,那么小的孩子糟蹋得像个血葫芦。
  余醉不忍心看他。
  看一眼胸口就像被砸一拳。
  弟弟抱着一小堆树杈跑回来,他让弟弟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桦树皮。
  明亮的火焰在白茫茫的山谷中燃烧起来。
  山顶传来阿姨的喊声:“在那呢!着火的地方!我看到他们了!”
  陈乐酩含在眼里的一包泪这才抽抽搭搭地流出来:“哥哥,我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余醉红着眼,望着他,殷红破碎的眼睛中是两个小小的陈乐酩。
  “不会死了。”他很轻地笑起来。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会把你养大,让你这一辈子都只有开心的事。”
  陈乐酩得到承诺,满足地跪在哥哥身边,张开满是血的嘴巴往他脸上哈气,给他取暖。
  余醉看着他嘴里的血,疼得心都难受起来:“怎么不跑呢?你就不怕死吗?”
  小孩儿顿住几秒,不说话,只是摇头。
  过了一会儿又仰头看哥哥:“小孩子死掉的话,会变成什么?”
  “变成小鬼和一小把骨头。”
  他沉默片刻:“那如果我死了,哥哥能不能把我的小骨头带回家,还放在我们睡觉的小床上,然后你吃饭的时候分给它一点,睡觉的时候拍拍它,可以吗?”
  余醉看着他,开口有些颤:“你人都死了,让我把骨头带回去有什么用?”
  陈乐酩声音哑哑的,但很有力量:“我听人说,鬼很厉害,鬼都有大力气,等我变成小鬼哥哥就把我的骨头带在身边,再掉下山就换我来抱住哥哥,不让哥哥摔坏。”
  那一个瞬间,山谷间的所有风都停了。
  余醉卧在雪里,望着躺在眼前的弟弟,过去十五年没流的泪水在这一刻奔涌成河。
  他的身体每秒钟会制造出380万个细胞,他的心脏每分钟会泵出5000毫升血液,他的神经全扯出来搓成一条能延伸30亿米。
  此时此刻,这些他以为早已变得麻木的细胞、血液和神经,全都被陈乐酩复生。
  家人是什么呢?
  爱又是什么呢?
  余醉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如果把人分成100份,自私的人给爱的人1份,无私的人给爱的人99份,而弟弟给了他101份——100份的陈乐酩+1份死后都要献给哥哥的骨头和灵魂。
  为了这101份,他愿意把自己分成千千万万个粒子,守护陈乐酩直至生命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当我捡到乐乐小猫的手机2
  乐乐:人,能再说一下你在雪地里捡到我的故事吗?
  哥:是小猫捡到了我。


第10章 开心清单
  小孩子的每一次成长,都伴随阵痛。
  陈乐酩和哥哥在火焰熄灭前终于获救,但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场雪里。
  他开始惧怕拥抱。
  天冷的时候、太黑的时候,余醉想把他抱起来,但陈乐酩会不自觉发抖,眼睛无措地四处张望。
  他翻来覆去地做被送到孤儿院的噩梦,梦醒后看到哥哥碰自己的脸,哭得更加厉害。
  小孩子天生渴望拥抱,这对他们来说和奶水同样重要。
  在他们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能从妈妈的抚触中提取到幸福因子。
  陈乐酩曾因哥哥主动抱他开心得摇头晃脑,但现在哥哥一靠近,他就怕得连连后退。
  余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天生不是会为自己争取或辩解什么的人。
  这是他造的孽,就该他受。
  而且爷爷不在了,他作为家里的大人,要担起养家的重任。
  如果只有他自己,怎么都好。
  他拿着块馍馍在山里和路过的小动物都能待一天。
  但不能这样糊弄陈乐酩。
  弟弟要上学,要长大,要结婚生子,要度过正常人该度过的一生。
  这些全都要钱。
  有人提议让他抓些小动物拿到集市去卖,狐狸和貂就扒皮卖皮草,珍稀动物更值钱。
  余醉听完只觉得恶心。
  他爷爷是护林员,这是爷爷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山,他那杆老猎枪赶走过多少偷猎者,却有人在他死后劝他的孙子去偷猎。
  余醉就是穷到卖血都不会祸害动物。
  想了又想,他决定卖酒。
  爷爷教过他酿酒,也带他去山下卖过酒。
  一坛酒净利润十五块,十五块能买两袋大米一袋白面,或者五斤能炸出好吃猪油渣的板油。
  余醉往三轮车上搬了八坛酒,指着第九坛的空位问陈乐酩:“要和我去吗?”
  陈乐酩点头,余醉想抱他。
  手伸出去想起什么,回屋拿个板凳出来,让他自己踩着往车上爬。
  兄弟俩就这样开始了卖酒之路。
  最难的不是酿酒、不是搬酒,更不是没人买,而是开口说话。
  余醉在人多的地方会应激。
  集市人来人往,嗓门都大,用手指着他嚷时脸上会泛起两坨高原红,这会让他想起王长亮。
  他想逃,拔腿就跑,跑回山上躲一辈子。
  但弟弟就在身边,他不能第三次扔下他。
  尽管喉咙疼得和吞针一样,他还是逼自己去讲话。
  一坛酒多少钱,不能再少了,是我爷爷酿的,对,爷爷去世了,以后都是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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