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下(59)
刘乃恒那句话说完,凌以川抬脚,再一次狠狠踢向了他的肚子。
这次他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段乐安站在一棵大树后,默默地看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凌以川。
他没见过凌以川的戾气,没见过凌以川锋利的一面,凌以川只说自己不是好人,可段乐安眼里,他脾气又好人又好,是真正五讲四美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凌以川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烦躁道:“再说一遍。”
刘乃恒学聪明了,这次大气不吭一声。
那个邀请段乐安吃烧烤的憨厚同学叫何琰,他实在有点无语,看向那几个人,说:“你们过来找茬儿就什么也不准备准备啊?是不是有点虎?”
几个人不说话。
他们也没想到好学校的学生也打架,更没想到会有人为段乐安出头。
凌以川重新戴好眼镜,转身向外走,道:“没劲,软骨头。”
何琰几个耸耸肩,一起转身离开。
段乐安躲在树后,只要他们再走几步就能发现,他连忙里躲了躲。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声响,段乐安立刻停住。
凌以川脚步顿了顿,目光扫向树后,开口道:“你们从那边走吧。”
何琰几个愣了愣,还没等应声,后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几个人转头看过去,就见刚刚被打得跟死狗一样的男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晃了晃手机,上边正放着一段视频。
即使离得远,段乐安也听清了那视频的的声音,因为他是经历者,那个视频的主角是他。
“段乐安那种货色,你们也能护着他,”刘乃恒边笑边吐出一口血沫,笑着说:“这里边的内容,你们去学校细看吧。”
段乐安心脏都在发抖,噩梦重历……或者说,他一直没有逃脱噩梦。
他仍记得那些视频里截出来的图像出现在学校的那一天,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和学生看他的那种异样眼神。
他有点站不稳了,精神恍恍惚惚,扶着树,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凌以川的围巾上。
凌以川看到了,会怎么想?
谁看到都可以,就是别让凌以川看到。
他抬步,走了出去。
却看到凌以川已经往回走了。
他想叫住他,可喉咙哑得发不出声儿。
几个同学也往回走了,段乐安木然地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高大的树林仿佛吞噬了眼睛里所有的光彩,段乐安慢慢地,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凌以川走到刘乃恒面前,抬手,接过手机。
没看,直接重重甩向了一旁的大树上,手机顷刻四分五裂。
他这一下太狠了,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
“我这里有很多份。”刘乃恒从兜里摸出烟,点燃,哼笑了声,说:“你能怎么着?今天的账都会算在段乐安的头上。”
他微微倾身,凑到凌以川耳边,不怀好意地说:“感觉你挺喜欢他的,你就不想看看他在床上什么样吗?”
他想看看面前这个人失控的样子,可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忽然笑了起来。
凌以川往后退了半步,开口道:“把他们扒了。”
众人一愣,何琰没听明白,问:“扒到什么程度?”
凌以川勾着唇,慢条斯理地说:“能上床的程度。”
“操!”
“你他妈是疯子吧?!”
一片混乱,那个地方的雪被折腾得一塌糊涂。
两方人数相当,可很快,雪地里多了几个赤条条的身影。
凌以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拍视频,半蹲下来,开口道:“给他们摆个造型。”
不管几个人怎么咒骂,北方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
凌以川挑着唇,可镜片后那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冷得瘆人。
他拍摄着视频,没什么语气地说:“别拘着,香艳点儿。”
刘乃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冷得牙齿打颤,推开身上压的浑身赤裸的男生,语气终于有了惧意:“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拍着好玩。”凌以川语气随意地说。
几个男生光着屁股缠在一起,赤条条地躺在雪地里,实在伤眼。
刘乃恒终于服软,他知道好歹:“我以后不找段乐安的麻烦,你把视频删了。”
“不删,”凌以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雪沫,有商有量地说:“我帮你们留着,以后你们去哪个学校我都寄过去一份,在哪上班我也帮你发一份,以后结婚生子,就当给你随的礼,你看行吗?”
刘乃恒向他爬了过来:“我说真的,我会把段乐安的视频删了,你别……”
真可笑,用他的方式对他他,他居然怕了。
凌以川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向外走,淡淡道:“你们再出现在段乐安面前一次,我说到做到。”
何琰几个互相看看,鄙夷地把几个人的衣裳踢给他们,从坡下走了。
凌以川关掉手机,往前走了十来步,然后,半跪下来,把跪在雪里的男孩儿抱了起来,向林外走去。
出租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段乐安闭着眼睛,好像没有知觉。
车行驶了约么二十分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
凌以川拉着段乐安的手腕,进了小区。
家里很干净,也很空旷,简约装修的客厅里只有一个长条大沙发。还有一个电视,中间空得足够五个人做广播体操。
凌以川关上了门,低头捧起段乐安的脸,观察了一会儿,说:“给家里打电话,今天在我这儿睡。”
段乐安慢慢抬手,推开了凌以川。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仿佛死灰,一眨不眨地看着凌以川,说:“凌以川,你那么聪明,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忘掉这些吗?”
凌以川沉默了一下,片刻后,轻轻蹭过他脸颊上的小红痣,轻声说:“有去死。”
段乐安呆呆看着他,看到他俯身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唇角轻轻勾着,温柔地说:“我帮你去死好不好?”
段乐安弯起唇,乖乖地说:“好。”
浴室里的水温正好,腾腾热气模糊了镜子。
段乐安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
凌以川骨节分明的手不急不缓地解着他的扣子,露出雪白年轻的大片肌肤。
轻轻褪下白色的衬衫,肋骨上那条长长的伤疤刺入眼睛。
浴室里很静,两道影子交叠,凌以川的指尖轻轻贴上那道伤疤,感觉到男孩儿身体剧烈颤了一下。
他不再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先进去吧。”
凌以川出去了,段乐安沉默了一会儿,脱掉了裤子,赤条条地迈入浴缸。
水渐渐包裹住全身,舒服到了极致。
他趴在浴缸边沿,安静地看着门口,等着凌以川进来。
过了几分钟,门再次打开,凌以川换了身家居服,走了进来。
他第一次见到凌以川这么穿,柔软的乳白色家居服让他看起来气质柔软儒雅,丝毫看不出他在树林里那种霸气和戾气。
他关了浴室门,走到浴缸边上,席地坐了下来。
他手里拿了一个酒瓶和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递给段乐安一杯。
“桂花冬酿酒,”凌以川和他碰了碰杯,神情放轻:“我爸妈从南方带回来的。”
浴室里的高温让酒的花香散了出来,段乐安轻轻抿了一口,口感清甜,酒精度数不高,很好喝。
段乐安很快喝完一杯,递给凌以川。
重新倒满后,他这次喝得慢了一点。
凌以川没跟他说话,只是陪他喝酒,一种度数并不高的酒,比上次温和多了。
可不知是不是蒸汽熏的,他却慢慢感觉到了醉意。
他平时运动量就小,下午在操场上跑了两个钟头,身体很累了,又遇见了那件事,心累到了极致。
他浸在水里,慢慢的,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