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友(58)
“怎么会,说这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叶筝喜出望外,引二人入席,又对现场众人说,谢老师难得来一趟,大家先克制一下激动的情绪,不要对外宣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寿星叶筝是今晚的主角,但谢明乔大驾光临,出于礼貌,她腾出主坐的位置给他。谢明乔连忙说不用客气了,我是来庆祝你生日的,和秦恪坐一块儿就行了。
叶筝没有瞎讲究,让服务员加一张椅子,领二人到原本留给秦恪的座位上坐下。
从进酒店的一刻起,秦恪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明乔身上,入座后,才发现他身边坐的是杨承宣。
“Hi,秦恪。”杨承宣主动和他打招呼,目光越过秦恪,飘向一人之隔的谢明乔,笑着对秦恪说,“好久不见,宝力诗的庆功宴你怎么没来?”
“你好Adam。”秦恪轻咳一声,挺直后背,若有若无地切断他的视线。
杨承宣对谢明乔没兴趣,顺势收回目光,关切地问秦恪,“感冒啦?”
“没有,只是突然嗓子有点…”
服务员来添茶,不知怎么的,就撒在了谢明乔的腿上,秦恪顾不上和杨承宣寒暄,把自己面前的热毛巾递给谢明乔,又安慰了手忙脚乱的服务员小姑娘两句,接过茶壶,给谢明乔的杯子满上。
谢明乔心满意足地享受秦恪的照顾,目光似有如无地扫了眼杨承宣。
人到齐,白启文通知餐厅上菜,嘉苑老板听说谢明乔来了,原说要免单,但谢明乔不让,最后改成每位多送了例甜品。
向来只在大荧幕上看见的人,现在和自己同席吃饭,众人有惊喜,有激动,也有拘谨。好在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也确实如秦恪所说,他们公司的人都不大正常,菜上到一半,酒喝过几轮,气氛就变得火热,大伙儿很快就把谢明乔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像认识了好久似的,嘻嘻哈哈玩开了。
中途谢明乔去了趟洗手间,好一会儿没回来,秦恪抬头找了一圈,看见他被白启文请到了隔壁桌,一小圈人正围着他,热热闹闹地说话。
徐应星也在那张桌上,今晚难得没往谢明乔跟前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酒,注意到秦恪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两只眼睛直搓火星子。
开席后不久杨承宣就接了个视频电话,说是他父母为庆祝结婚三十年,去南欧旅游,途经一片海滩,觉得非常美丽,就发视频过来,邀请儿子一起欣赏。
秦恪得了清闲,捡起碗里不知道是谁给他夹的螃蟹开始啃,刚卸下一只腿儿,就听杨承宣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一声,“旁边是谁啊?”
杨承宣转头看了眼秦恪,笑得眼尾都弯了起来,稍微偏转镜头,“哦,他是我一起工作的朋友,名字叫秦恪。”
秦恪毫无防备,突然出现在杨承宣的镜头里,与此同时,画面里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背对着碧蓝大海,笑容比南法的阳光还灿烂,“秦恪,你好呀。”
秦恪忙不迭放下蟹腿,正襟危坐,用湿毛巾擦干净嘴角,对着镜头打招呼,“你好阿姨,我之前和Adam有过合作,很高兴认识你。”
“哎呀原来是你呀,我之前听这个小混账提过。”
杨承宣的母亲是大学教授,性格和她的长相截然相反,热情可爱,活泼开朗,还带了点长期被“爱”滋养出来的纯真。
她很喜欢儿子的这个朋友,拉着秦恪聊了好一会儿,还给他展示起这次旅途的照片。
不远处的圆桌前,谢明乔托腮,听叶筝说话,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侧过脸,看见秦恪还在和杨母聊天,杨承宣端了盅刚上桌的汤,往秦恪手边摆。
早在秦恪和她打招呼的时候,谢明乔就注意到了,在长辈面前,他完全不是平日里脾气差不耐烦的模样,坐姿端正,客气礼貌,有问必答,非常乖巧。
秦恪对来自父母家庭的温暖,一直藏着一份渴望,谢明乔知道。他想象中母亲的模样,应该就是杨承宣妈妈这样的。
杨母聊到兴头上,还要拉老公过来和秦恪唠嗑两句,当儿子的看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他母亲,“妈,差不多点得了,秦恪还在吃饭呢。”
“好好好,瞧我,一高兴就没分寸。”杨母有点不好意思,一会儿功夫,连昵称都叫上了,“恪,等我回去了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别和那个杨承宣一样,整天吊儿郎当不着调…”
“行了行了,挂了,拜拜,”杨承宣生怕他妈嘴上没把门,破坏他形象,忙不迭挂断视频,放下手机,无奈地和秦恪道歉,“我妈这人就这样,别介意。”
“没关系,阿姨很可爱。”秦恪夹起凉了的螃蟹继续啃,脸上笑容未散,语气不像在客套。
见电话挂断,同桌有人打趣道,“不得了,已经快进到见家长了。”
杨承宣暗恋秦恪,已经暗得全公司都知道了,今天叶筝把杨承宣和秦恪凑在一起,也是想撮合他俩。
刚才这一幕,不少人都看在眼里,纷纷出言调侃,小厅里的焦点,暂时转移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下次我们再坐在一起,是不是就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随一千!”
杨承宣连忙出来否认,说只是同事,难得表现出窘迫,他越是这样,众人越是来劲,七嘴八舌调侃他,恨不得就地领证,当晚送进洞房。
白启文喝多酒,见隔壁桌热闹,也出来裹乱,摇摇晃晃站起身,叮叮叮,用筷子敲响酒杯,把全场目光都吸引到他这里。
“大家,这关系到小秦的终身大事,我们说了都不算,但现场有一个人最有发言权。”
白启文卖了个烂关子,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谢明乔,“谢老师,作为秦恪最好的朋友,你来评价一下,你觉得Adam怎么样,够不够格给小秦当男朋友?”
秦恪脸皮厚如城墙,这种程度的调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随便应付几句,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过去了,当是娱乐同事。
刚才无论别人怎么揶揄他,秦恪都无所谓,但扯到谢明乔,他就坐不住了。
秦恪赶紧起身,按住白启文的肩膀,把他压回椅子上,“哎哎哎,老板你喝多糊涂了,赶紧快坐下别丢人现眼…”
“如果秦恪喜欢。”谢明乔突然开口,转过身,面向不远处的杨承宣,笑意在水晶灯的照耀下,若有似无,“这次我会祝福他。”
今天谢明乔跟着秦恪一起来叶筝的生日宴,确实是带着既不光明也不磊落的目的。但就在某个平平无奇的瞬间,那些翻涌的嫉妒、不甘,都被他亲手推翻,心底残存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茫然和沮丧。
杨承宣完全是他的相反面,他从小在爱里长大,家庭关系健康,父母恩爱家境殷实,自己的事业也发展得顺风顺水。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爱意,能给予秦恪一个简单美满的家庭,一段能出现在阳光下,人人祝福爱情,以及来自父母的关心和爱。
这些谢明乔踮着脚都够不着的东西,杨承宣轻易就能捧到秦恪面前,他不想承认,但在这个当下,他也只能被迫接受,自己彻底败给了杨承宣。
他也想让秦恪幸福,努力过,失败了,现在有人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他是不是应该就此放手,大方祝福。
杨承宣没想到谢明乔会这么说,眼里闪过惊讶,举起酒杯,向他示意。谢明乔也端起杯子,和杨承宣遥遥相敬,仰头一饮而尽。
谢明乔的表态,让场面更加热烈,众人开始起哄,说好朋友都同意了,秦恪就别矜持,赶紧点头。
秦恪愣怔了片刻,松开白启文的肩膀,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脸笑吟吟的模样。
他没有直迎同事们善意的起哄,插科打诨糊弄了一圈,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略微塌下了肩膀。
一群不着调的人聚在一起,疯起来就没边,这晚很多人都喝高了,餐厅里里外外,桌上桌下,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的人。
秦恪一滴酒没沾,太过清醒就没法跟着一起发疯,于是没有扫大家的兴,一个人到露台上灌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