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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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青炀一觉睡到了次日天明日上三竿,睁开眼睛之后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起猛了,还觉得有些头痛,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壳,觉得额角好像被谁锤过一拳似的。
应青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差劲。
他记得昨晚自己也就倒了半碗酒,后劲这么大?
他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江枕玉不在。
应青炀侧头看去,看到江枕玉坐在书桌边上,手上还在整理那堆笔墨纸砚。
“江兄,我昨晚没吵到你吧?”他心虚地问。
江枕玉摇头,“梦里学什么新功夫了?也教教我。”
“哪能啊……梦见夫子一直在让我讲学,吓死人了。”应青炀没在对方的语气里听出异样,便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新年的第一天他一直有拜访长辈的习惯。
“夫子也是为了你好。”江枕玉如此说道。
应青炀对任何劝学的言论都免疫了,此刻心里也没什么波动,犹豫了片刻才询问江枕玉要不要和他同去。
江枕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没有什么抗拒心理,“确实是应有的礼节。”
江枕玉答应得太快,出了门应青炀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自在,路上动作极为磨蹭拖沓。
江枕玉忍不住笑话他,“我这么见不得人?”
“没有的事!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荒山这么多年就没来过什么新人,应青炀其实不太习惯这种和人同行的气氛。
而且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应该是发了酒疯,但江枕玉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应青炀总觉得毛毛的。
实际拜访的过程中也略显尴尬,但似乎只是应青炀一个人的尴尬。
江枕玉全程表现得格外谦和,按他的年龄来算,的确是荒山里少有的小辈。
而村里除了姜太傅和沈家父子,其余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对江枕玉的评价都还不错。
去拜访最后一位孙大夫的时候,江枕玉手里已经捧了一篮子东西。
村里的婶子似乎格外担心江枕玉身体不好,叮嘱了好几次让他多补补。
孙大夫是唯一一个对江枕玉没什么好气的,他到现在还在惋惜自己被消耗掉的药材。
不过言语间没有表现出来,还给江枕玉把了脉。
“嘶……”孙大夫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突然皱起了眉。
应青炀立刻跟着紧张起来,反倒是病人自己没多大反应。
“怎么样?”
孙大夫松开手,“好事。”
他说着解开江枕玉的眼纱,掀开眼皮仔细看了看,清浅的眸子仍没什么焦。
应青炀忍不住提醒,“您下手轻点,这是眼珠子不是石头子儿。 ”
孙大夫斜他一眼,要不是碍于身份,估计会请他圆润地滚出去,“看来药材也没白费,他这眼睛再养养,应该有机会复明。”
江枕玉的瞳孔微微颤动。
应青炀立刻表演了一个变脸,“真的!?我就知道孙大夫您最有本事,您看看还需要些什么药材,再给开个新方子呗?”
他立刻跟着孙大夫走到了药柜旁边,在孙大夫的数落下帮着抓药材。
应青炀再转过身来时,江枕玉已经将眼纱重新绑上了。
“怎么了?”
“没事,有些畏光。”
江枕玉的手放在了怀中的竹篮上。
那边的孙大夫一转头,就看到了竹篮里的年节礼。
他稀奇道:“呦,还有覆盆子啊,你们用不用,不用留给我,虽然是壮阳的好东西,但入药做辅材也很不错。”
应青炀:“?”
江枕玉:“?”
第20章 用之于民 从各位长辈那里……
从各位长辈那里收来的年节礼最后一股脑都送给了孙大夫。
老头乐得眉开眼笑,头一次对着应青炀之外的病人和颜悦色。
应青炀觉得这一趟走得太值了。
只是他不太明白那一篮子沉重的“关心”,到底是给谁的。
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某个方面很有问题的男人吗?
江枕玉语气淡然,给出平地一声惊雷:“你昨日醉酒,在屋子里鬼哭狼嚎,许是被其他人听见了。”
毕竟各家的屋子距离都不远,隔音也差,能听见点什么声音实属正常。
应青炀满脑子丢人丢到长辈那里去的念头,完全没有仔细思索,昨晚那么大的风雪声,他得嚎得多大声才能让别人听了去。
少年人一张俊脸顿时爆红,“啊……?我没印象了,我也没想到我这酒量这么差,那一碗酒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枕玉早就猜到了。
毕竟这人早上起来之后,没有半点的不自在,明显是把昨夜的轻薄行径忘得没边了。
江枕玉也没打算帮他想起来。
应青炀本人听到这个噩耗后陷入了明显的纠结,“我应该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江枕玉:“你还痛骂了夫子好久,说自己不想做学问。”
应青炀警惕的目光四处扫了一圈,生怕从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冒出一个拿着扫帚准备教训他的太傅,“真的假的!?咳……那也只是真情流露……”
“嗯,骗你的。”
应青炀哀嚎一声:“江兄——”
他这会儿功夫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那他打趣呢!简直一肚子坏水!
想明白了这一点,应青炀顿时挺直了腰杆,也不心虚了。
“所以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吧?毕竟我人品这么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就算醉酒,肯定也是个懂礼貌讲道理的醉鬼。”应青炀不假思索地开始自夸了。
江枕玉循声瞥他一眼,动作幅度极小地向他招了招手。
“你凑过来点。”
“做什么?”
“看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应青炀顿时笑弯了腰。
但他的开心没能持续多久。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在路上的交谈被人听了墙角,又被人传人传到了姜允之耳朵里。
上元节都没到,姜允之已经提前把整个正月里的课业安排好了,密密麻麻写了整整两大张宣纸,从这课业量来看,姜太傅下手的时候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
要不是身边有他江兄在帮忙,应青炀估计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刻收拾东西,包袱款款,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
琼山这么大,肯定有合适的山洞让他当个野人,也好过在村里被这一堆之乎者也给逼疯。
姜太傅的耳报神太过灵通,应青炀抱怨之后的第一天就被一顿数落。
反正正月里无事,多读书多做学问,增长见识才是最重要的。
肚子里没两滴墨水的人,总不会招人喜欢,尤其不会招读书人喜欢。
后半句终于让应青炀压下了一颗跑路的心,老实了。
姜允之的劝学说辞的确也有些道理。
琼山人的营生大多是在正月末尾开始的,哪怕当个最基础的捡柴人,也得等雪退了些。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姜允之的课业任务勉强能作为生活中的小调剂。
节日里并不热闹的氛围中,应青炀满心哀怨地开启了新的一年。
一直到村里的积雪彻底化了,憋闷了一整个冬季的应青炀才终于有机会出去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