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96)
江枕玉笑着看他,眼里的揶揄十分明显:“小殿下怎么这般色令智昏?”
“哼哼哼……”应青炀一阵哼笑,他一扬眉,忽地像江枕玉轻轻勾了勾手指。
“我们到底谁先昏还不一定呢,这明显是我更占便宜,我只要动动手指,你手里的两张地契不全是我的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将江枕玉的私产占为己有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自然,江枕玉本人也是认同这一点的。
他喟叹一声,悠悠道:“小殿下英明,我哪敢不从?”
*
五月初,通州府。
应青炀头上戴着斗笠,他正在河岸边的店铺里流连,走了三五个杂货铺和首饰铺,才终于挑出一个勉强能入眼的。
跟在后面的阿墨和谢蕴亦步亦趋,根本看不出来应小殿下纠结的两份礼物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
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左不过是东西的颜色和花纹有少许不同,能用不就行了,干什么斤斤计较的?
应青炀的品味显然比护卫在身边的两个武夫好多了,他不仅在意礼物的制式花纹,连哪样和一袭白衣的江枕玉更相配他都想好了。
他拎着已经买下的一份礼物,还不死心,还想继续去稍远一些的店铺看看。
谢蕴长叹一声,“得了得了,知道你不满意,但通州府也就这么大点,你手里的预算也不多,估摸着这就是最好的一个了。”
谢蕴此言很有道理,应青炀过高的审美和他手里的银钱不能匹配,以至于他没选到最好的礼物。
失策了。和江枕玉分开之前,他不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男人递过来的银票,他还是对江南的物价没什么清晰的认知。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在燕州府里,应青炀为了一把漂亮折扇参加投壶大赛,最后赢了也没拿到奖品,委实让他郁闷了好久。
关键是这糟心事还是出了燕州许久,应青炀才忽然回想起来的。
想再回去讨要也没了机会,让应小殿下不由得扼腕叹息。
恰好到达通州府之后,沿途的小贩叫卖,说通州是盛产扇子和油纸伞的地方,应小殿下立刻就动了念头,于是才有此行。
谢蕴看着这小殿下踌躇的样子有些牙酸。
出来之前江枕玉百般阻挠,想和应青炀同行被拒绝,只能把谢蕴喊着去盯人,要求谢蕴半柱香的时间就得把人带回去,晚一刻都不行。
谢蕴骂骂咧咧地跟了出来,心里也知道他家陛下如今是个多容易敏感易怒的疯子,此时自然得劝人回去。
应青炀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决定回去,他便立刻往江枕玉的所在地赶去,脚程快得惊人,几句话的功夫谢蕴都差点没跟上。
三人一路到了河岸边,远远的便能看到陈副将差人准备的商船,深棕色的大船停在河岸边,甲板桅杆已然立起,白帆在河岸的清风里极致舒展,整条大船看起来恢弘大气,惹得岸边不时有人驻足围观。
这般规格不是为了运送重要的货物,就是有大人物要南下了。
河岸边向外延伸的长桥上,一个白衣青年正伫立在那里,他一身素白长衫,腰封和衣摆暗绣着银白色的锦纹,看着奢华而低调。
十足地引人侧目。
应青炀脚步匆匆,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连姿势和注视的方向似乎都和他离开前别无二致。
应青炀压着斗笠,飞奔向河岸边那长桥上等待他的男人。
谢蕴走在后面,嘴里叼着个半个莲藕,咀嚼得嘎吱作响。
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没咬过的,侧眸又看向身边沉默跟着的少年,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阿墨没接。他没怎么见过江南的食物,看着那白胖的莲藕直蹙眉,只觉得这东西不是能生食的,这人或许在害他。
谢蕴看着少年人这幅警惕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过向他这种喜生食的癖好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就是了。
谢蕴也不勉强,他叼着嘴里的莲藕,再一向前看,应青炀已经跑到了江枕玉身边。
他还以为这小殿下回去见到江枕玉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把那把好不容易买到的折扇塞进男人怀里。
实则不然。
应青炀早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头上是临走时江枕玉硬给他戴上的斗笠,轻纱在行动中飘飞起来。
等到了近前,应青炀一撩垂落下的轻纱,将江枕玉拢进其中。
在轻纱的遮掩下,两人越凑越近,似乎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谢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生莲藕,转过身去看运河上的风景洗眼睛。
岸桥上,薄纱之下,两人拥抱在一起,彼此对视,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唇红齿白,和江枕玉曾经想象过,生活在江南又从未经历过国破家亡的小殿下别无二致。
江枕玉盯着他,明知故问:“这是做什么?”
应青炀朝他龇了龇牙,“你知道刚刚有多少人在看向这边吗?我不乐意。”
江枕玉唇边溢出满意的笑音,“好。那我等下也戴上斗笠。”
应青炀这才罢休,他稍稍退开,把拿着的折扇塞到男人手里。
“看看!我觉得这个还不错,但也不算顶好的!”
应青炀对会佩戴在江枕玉身上的东西有种近乎吹毛求疵的苛刻。
少年人自己雕刻的木簪,都在一路上数次更迭了许多个版本,现在江枕玉发间的是勉强能让他满意的一个。
这也没办法,应青炀总想给出最好的。
江枕玉从善如流的接了,把扇面打开自己瞧了瞧。
竹骨扇,扇叶上雕刻着漂亮的云纹,扇面上却是含苞待放的一支红梅,看着分外艳丽。
江枕玉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应青炀会选些更素雅的图样。
“很漂亮。”
应青炀也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陈副将准备的衣服太素了。我觉得这个更好看,很有生气。”
江枕玉哑然失笑。
陈副将准备衣服是按照他从前的习惯来的,他在宫里习惯穿玄色衣物,出了那死人地便惯常会穿白衣。
罢了。如果应青炀喜欢艳色,之后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应青炀看着他把折扇拿在手里,忽而问道:“你会不会那个,就是那个!”
江枕玉那扇子的手一顿,“哪个?”
“哎呀我教你!”
应青炀着急了,他拿着自己的另一把折扇,摘下斗笠,稍稍退开两步,豁然在身前“唰”地展开,负手而立,扇面抵在胸口,持扇的手轻轻晃动,扇尖轻轻摇晃。
端的是一股子江南风流公子哥的劲儿。
江枕玉大饱眼福,虽说应青炀本人的气质和风流才子根本不搭边,但就是这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却仍是让他喜欢得紧。
江枕玉在少年人催促的眼神下也顺畅地跟着做了一遍动作。
应青炀抬手竖起大拇指,仿佛看到了什么满意的杂耍一般,“很好,很好!有那味儿了!真像个风流才子!”
江枕玉眼神无奈中带着少许纵容,“还想让我做什么?”
一起说了吧,省得他待会儿还得一个一个来。
应青炀“嘿嘿”一笑,他忽地向江枕玉张开双手,“能不能背我上船?”
“我又不是风流才子了?就想看我狼狈的样子?”江枕玉收起折扇打趣他。
“风流才子就背不起心上人了吗?”应青炀撇了撇嘴。
江枕玉失笑,“能,但得稍稍变通一下。”
江枕玉走上前,倾身,将少年人打横抱起。
“你耍赖。”应青炀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颈,笑嘻嘻地控诉,作乱似的晃了晃腿。
“那你好好想想怎么罚我。”江枕玉把少年人禁锢在怀里,信步走上了大船。
应青炀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怎么惩罚这不听指挥的坏人,上船之后脚一沾地,他就忍不住四处探索,全然已经把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