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鱼呢[种田](21)
放在身侧的手掌一重,似被踩了一脚。
烬意识顿然清晰。
有林猫顺着手臂往上拱,踩到他头发,头皮传来拉扯的感觉。
烬意识到是谁,侧目看着身侧兽皮下的动静,呼吸放轻。
微热的爪垫慢慢踩过臂膀,爪子尖戳着有点疼感。
随后一簇绒毛擦过下颚,子兽皮下钻出个猫脑袋。他攀上肩膀,爪垫在他身上踩了踩。
烬静看着那巴掌大的猫在颈窝处团好。
近在咫尺的小猫随着呼吸身体微微起伏,绒毛时不时擦过脸颊。脸上像被暖融融的温度烘烤着,看着看着,眼皮被困意牵拉,缓缓往下垂。
忽然,猫崽像不怎么舒服,动来动去。
烬睁眼,又见他勾了他的一缕头发仔仔细细盖在身上才安静下来。
他一时愣住,竟找不到言语说这只亚兽人。
或许是几个月一来身边一直挨着这么一小团,烬转过头,心绪收尽,也缓缓沉睡。
……
夜色凉如冰,只有树枝受不住积雪,哗哗坠落的声音。
小山边缘,一群穴兽寻着味儿而来。
它们皮毛如树皮褐色,中间夹杂着白色的小圆点。
一只仅普通犬类大小,但一群二十几只,结成队伍在深深的雪地中前行。
它们喜食肉,尤爱血。擅长猎杀食草动物与小型兽人。
穴兽对大部落构不成威胁,甚至成为大部落的捕猎对象。但于小部落,尤其是食草部落,那便有毁灭性打击。
这群穴兽是这一片雪地的凶兽。
它们已经盯了这边许久,今晚就打算下手。
山中静谧,一点动静都能听清。
但安稳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幼崽们睡得熟,早忘了警惕。厚实的兽皮也掩盖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动静。
洞中柴火将熄,火堆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
烬忽然睁眼,寒光毕露。
他侧头紧盯洞门。
却不想一脸埋入了蓬松的绒毛中,背脊一僵,气势骤降。
触感太好,浓密的绒毛让烬有些呼吸不畅。
烬仰头,有些无奈地伸手将小猫往下带了带。
离洞口几十米处,领头的穴兽忽停。
烬将自己的头发从猫爪垫下抽出来,却不想他像被抢了宝贝似的,弯钩似的爪子弹出,猛勾得更紧。
烬头皮疼了一下。
他只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托着还露着爪子的猫爪垫,将小爪子抬起来。
掀开兽皮,撑着石壁下床。
顷刻间,大尾巴尾巴变成了两条长腿落地。
烬取过敷尾巴的兽皮围在腰间,挪到洞口。他走得步步缓慢,如行走在刀尖,一会儿额头就生了汗。
直到开了两道门,直视那已经逼近洞穴的二十几双发亮的眼睛,他气势一冷,利爪伸出。
两方对峙,身躯强壮些的头兽伏低身子,目光贪婪,紧盯洞口的烬。
它们嗅得出来面前的兽人情况如何。
冬日捕猎太难,那满洞的食物气息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可对人鱼,它们又有天然的惧怕。
它尾巴焦躁扫过雪面,头忽然一低,顷刻间,如风般往前冲击。
身后的穴兽紧随而上,一下超过了头兽。但有胆小的,却直接夹着尾巴就跑了。
烬看着眼前张开的血盆大口,闻到一股散发着热气的恶臭。
他随手一抓,手陷入粗糙的毛发里,却没任何预兆地分神想:没亚兽人的柔软。
握住穴兽的脖子一折,随手就扔到了旁边。
穴兽嘴里溢出鲜血,脖子竟是扭曲姿态。
一击毙命。
烬知道,这是头兽的试探。
见势不对,带头的穴兽猛地转身,夹着尾巴奔逃。不消片刻,二十几头穴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看不见它们的身影,烬才矮身抓着雪缓缓搓了手。
人鱼虽没有毛的兽人怕冷,但冰天雪地的寒也适应不了。出来这会儿,他冷白的指节已经泛着红。
他望着遍地的白,目光微深。
恢复得还是不行,野兽都敢试探了。
他悄无声息出来,又安静躺回石床。看身侧的小猫一套熟悉的动作滚来,烬闭上眼,想着明日提醒他们一下。
没有防御的山洞住着太危险了。
双腿缓慢变成鱼尾,尾鳍轻轻颤着。烬闭了闭眼,忽视尾骨上的疼痛,酝酿睡意。
*
凌乱嘈杂的声音不断。
热气弥漫,混杂着食物的气息,充斥着早晨的山洞。
烬缓慢睁眼。
他习惯性地不作声,先观察洞中环境。
亚兽人不在,二十三个兽人少了三个。
或许是出去取雪了。
烬这样想着,却等了很久都不见人。
洞中幼崽分做三堆,一堆一个个架着一个,最顶上的圆脑袋猫兽人正抱着木勺搅汤。
那四个少年在继续做弓箭,四个最小的幼崽还趴在兽皮上玩儿摔跤。
烬担心昨晚的穴兽没走远,注意着那搅汤的猫兽人离了锅边,才道:
“他呢?”
他冷不丁出声,吓得圆手中的勺子砸在了锅里。床上大苗、中苗、小苗三个小幼崽顿时跪趴,宛如叩拜。脑袋奋力藏在了绒的肚皮下,将小小的身躯高高架起。
烬看着跟前埋头在兽皮下,没挡住个什么的三只幼崽,默默移开眼去。
风试探道:“争争他们去海边了。”
烬淡声道:“昨晚有凶兽来过,外面危险。”
“啊!我们怎么不……”羽话没说完,猛地脖子一紧,被风勾着往外跑。
“我们去跟争争说!”
烬扫了一圈洞中,除了近前这个胆子最大的幼崽被几个小胖猫托着,大着眼睛好奇看来,其余的或多或少不敢跟他对视。
烬敛眸不语。
洞中又过了一会儿,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王不禁怀疑:他真的有那么吓幼崽吗?
第16章
风跟羽出去了好一阵,洞里最大的就只有桐跟州。
他们跟醒来的烬同在一个山洞,没了白争争,似乎也没什么交流的想法。
主要是不敢。
他们其实对人鱼还是很好奇的。
洞内宛如跟洞外一样冷,幼崽们紧挨在一起,一会儿抠爪子,一会儿悄悄看人鱼。
绒球趴在三个苗苗脑袋上,悠悠打了个哈欠。
他爪垫踩了踩猫猫头,团了团,一屁股坐下来压倒了小苗的脑袋。又按了按大苗后颈,趴下来,将前肢搭在他脑门上,正巧一个爪垫盖住大苗眼睛。
随后下巴搭在前肢上,眼皮半阖着,目光不离人鱼。
幼崽很小,像个小耗子。
全身还是胎毛,浑身炸开的,被白争争喂养得圆圆滚滚,像个行走的灰色蒲公英。
他胆子很大。
兴许是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烬靠着草垫又等了一会儿,耳朵听着动静。
圆听着锅里汤沸腾的声音,怕底下糊了,又重新爬上猫猫堆上,抓着勺子搅汤。
她嗅了嗅味道,熟了。
圆爪子勾了勾底下的幼崽,悄悄注意着人鱼,小声示意:“拿碗。”
幼崽们一哄而散,圆睁着眼睛直线下坠。
好在她早有预料。
圆在半空翻身身体,四肢轻巧而优雅地踩在地面。踩稳了,骄傲地扬起脑袋跟尾巴。
幼崽拿了碗排队,却在盛汤时犯了难。
猫爪拿不起汤勺。
州试图过来帮忙,石床上人鱼又动了。
幼崽们慌张四散,碗落在地上叮叮当当。
床上三个苗苗更是惊得脑袋一顶,将看人鱼看得正入神的绒球高高抛起。
他们惊得跪地一趴,趴得板板正正,活脱脱似三猫拜帝。
绒球慌乱,在空中划了划爪子,然后被烬握在手中。
白争争进来时,正正好看见石床上三猫对着烬叩拜,耳朵瑟瑟发抖。
这是……玩儿呢?
他脚步顿住,看向人鱼。
哦,他手中还有一只。
玩儿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烬当着白争争的面,缓缓将绒球放在兽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