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鱼呢[种田](39)
他靠着石壁,像抱着小猫一样,干脆将亚兽人搂放在怀里。
“别怕。”
白争争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烬看着手腕紧紧拴着他不放的毛绒尾巴,心底彻底破开一道口子,手指蜷了蜷,轻而缓地将尾巴攥在手心。
白争争轻轻发颤。
烬鼻尖蹭了蹭亚兽人的侧脸,平静的眼里第一次掀起波澜。
第28章
这一夜白争争不敢睡, 他隔会儿就醒,手探着怀里两个幼崽的呼吸。
幼崽还是发热了。
好在烬提前预料,弄了不少草药回来。白争争翻动着那些草叶,却少有认识。
他急迫的目光投向烬。
烬从里面拿了几株出来, 搬了石块, 将其捣碎。递给白争争时, 他道:“这些都是海岛上常见的植物, 人鱼族常备着。”
白争争立即接过来, 捏开幼崽的嘴灌下。
风呼啸穿过海岛, 白争争将幼崽往怀里搂了搂。
烬起身, 在白争争的目光中步入黑暗。
“马上回来。”轻柔的余音被风托起, 又倏尔消散。
白争争下意识要挽留,却又听见身上的幼崽难受哼哼,忙不迭坐回去拍着幼崽轻哄。
白争争看着黑暗中,直到不见了烬的身影。
他也不说去做什么。
白争争紧拧着眉头,只能守着幼崽等候。
他下意识摸了摸幼崽的鼻子, 鼻子微干, 呼出的气息还是有些热。
他望着天边, 背脊单薄,等着天亮。
没多久,远处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白争争闻声望去,见是烬,眉头一松。
烬带着一身水汽回来,刚一坐下,白争争就看见自己的尾巴先一步圈在了人家手上。
他抿了抿唇,仰面看着烬。
烬手指轻刮了下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水痕:“安心睡觉。”
白争争往他身边靠了靠, 摇了摇头。
他睡不着。
山洞的兽人们应该担心坏了。
烬却揽着他往腿上一放,压着他脑袋靠在自己肩膀:“睡不着也躺一会儿,不然回去没力气。”
兴许是烬的怀抱太过熟悉。
白争争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伴着海潮涌动的声音,一时间变得迷迷糊糊。
但天一亮,他就睁开了眼睛。
烬早起来了,已经在洞外弄好了食物。白争争看到他烤着的蛋,意识涣散了下。
“哪里来的蛋?”白争争声音发哑。
烬:“食人鹰的。”
芽听到声音也醒了,刚坐起,跟前就被白争争塞了半个烤鸟蛋。
那鸟蛋有鸵鸟蛋那么大,半个就够幼崽吃撑。
芽下意识推了推肉,看他被血沾在一起的毛毛,又立马收回手。
肉鼻子动动,憋着嘴喊:“饿……”
白争争将另一半鸟蛋放在他身前,肉恹恹地埋头吃。
不过这蛋带着腥气,幼崽又没什么食欲,两个脑袋挨着脑袋啃了几口,就一爪将鸟蛋推出了窝里。
白争争:“不吃了?”
两个摇头,脑袋拱着他手心。
“争争,回去了。”肉脑袋垫着芽的尾巴,眼里含着委屈。
芽舔了舔他脑袋,道:“很快就回去,你别急。”
幼崽受了惊吓,不宜沾海水。更何况回去还有点距离,要是在水中泡久了难免出事。
白争争想了想,走出巢穴。
“烬,我去林子里看看。”
“去吧。”烬道。
海岛不大,临海这一边是一片山崖。山崖后头是树林,再远的地方烬就不知道了。
白争争小心离开山崖脚下,本来害怕突然飞出来个食人鹰,走了几步回头看,那满是山壁的鸟巢里却没个动静。
直到他爬上高处,看到海水中随着海浪翻涌的鸟毛,还有那石头上残留的血迹,才震在原地。
海风烈烈,吹得他头皮发凉。
昨晚烬出去,是杀鸟去了?
人鱼平日里从不动怒,性格极为稳定,没想到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又想起在礁石里捡人鱼的那时候,他身上那么多伤,肯定经历过恶斗。
也是,他本就应该是个厉害的主。
有血性是好事。
尤其是在这动不动就差点没命的兽世。
白争争深吸了几口气,不再去看那岸边。
他们现在住的山洞离这岛不算远,对鸟来说更是近。要是他们不动手,那昨天那样的情况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带幼崽过来是过安稳日子的,发现这个隐患,早晚要清除。
他还得感谢烬。
白争争上了一趟山林,没多耽搁,只找些干燥的木头搭了两层框架,上面放上细小的干木枝,再铺上些干草树叶,最后推入海中。
木筏简易得不能称之为木筏。
幼崽放在上面能稳住,不求外观,只有能用就好。
弄完这些,白争争就催促着幼崽出来。
烬看他手臂上的伤口渗血,指腹在他伤口边擦过,脚下定住。
“没事,就是刚刚搬木头的时候又扯到了。”白争争抓着烬的手就放水里涮涮,“咱们回吧。”
烬看着那不大的木筏,道:“弄大点儿,你也坐。”
白争争:“不行,大了拉不动。”
烬:“伤口会痛。”那是海水,不是什么溪水。而且要游不少时间。
白争争不想耽搁,有些执拗看着烬:“走吧,好不好?”
烬还想坚持,却看白争争眼眶又渐渐红了。
烬心里一叹,揉了揉他头发。
以前怎么没发现,亚兽人这么爱哭呢。
烬拎着幼崽放在木筏上,拉着藤蔓慢慢下水。白争争也往水中走,却不想被烬托着腿背了起来。
“抱好。”
白争争听话地抱住他脖子。
“腿。”烬又道。
白争争只犹豫了一下,随后两腿一抬,圈住烬的腰。
烬:“走了。”
人鱼摆尾,连带着背上的人与后头的木筏跟出去几米远。
白争争注意到自己没有沉入水中的手臂,默默将烬抱得更紧。他回头看着幼崽,两个都乖乖的,木筏也没有沉下去。
烬奔袭着,向着山洞所在的海岸游去。
*
山洞中。
已经等了一夜的兽人们满目凄惶。
清愣坐在洞口,眼睛都熬红了。
雁小身子靠在他腿边,点着脑袋刚要睡着又忽然惊醒,巴巴望着外面。
“争争回来了吗?”
“没有。”清手贴着幼崽小身子,回着她隔一会儿就会重复问的话。
其余的幼崽躺在石床上,呼吸沉沉,都是昨晚惊吓之后发起了烧,现下才睡着。
昨晚几个成年兽人一个没睡,都照顾着幼崽,听他们梦里都在哭着,一会儿叫“阿爸”,一会儿叫“争争”。
清将雁抱在腿上,手掌盖住她的眼睛。
“睡一会儿吧,你醒了争争他们就回来了。”
清的气息很柔和,温声安抚着。幼崽身心放松,脑袋抵着他的手就快要睡去。
但就在意识沉落的那一刹那,幼崽又凭借着意志力睁开眼睛。
她不睡,她要等争争带着芽还有肉回来。
幼崽倔,清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也急,但再急只能空望着。
山洞里头,年很好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挨个将石床上的幼崽喂了点热汤,然后坐下来守着。
他也不敢睡。
幼崽是他带出去,是他没看好。
要是他早点发现藏在树上的大黑鸟,幼崽就不会被抓走。天那么大,那鸟随便飞,争争他们万一找……
不行,不能有万一。
年焦躁地抓挠着头,恐惧无处发泄。
也不知道多久过去,清熬得脑袋发昏。
太阳落在身上有些热了,热得他好像看见了人鱼带着争争回来了。争争还抱着幼崽,活着的,睁着眼睛的幼崽。
清晃了晃脑袋,眼前一阵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