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鱼呢[种田](6)
他迅速跑着靠近。
绕过巨大的礁石,转眼间,吓得他差点跌坐在礁石上。
只见六个幼崽趴在礁石上,嘴里咬着个巨大的鱼尾,爪子露出来紧紧抓地,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拉。
而那鱼尾是暗红色,红得发黑,宛如干掉的岩浆边涌动着熔岩。
六个幼崽站起一排,还没人家鱼尾大。
那要是一甩,六个都得飞上天,然后噗通一下掉进海里。他到时候去哪里找去。
白争争心跳都差点停了。
来不及喊,迅速一捞,将六个猫崽紧紧捞在怀里。
他曲指,挨个敲脑门。
“谁叫你们捡到这边的,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争争,大鱼!”
猫崽缩着脑袋,还锲而不舍地扭动身子,急切地朝着那截鱼尾挥动爪子。
白争争抱着他们不放,立在礁石上,往下望。
这鱼确实大,只一截尾巴露在这边,都有一米多长。另一半鱼头还被这大礁石给挡住了,看不清楚。
虽然颜色奇怪些,但这一条顶十几条鱼了。
白争争将幼崽放下,道:“我去看看,你们离远一点。”
幼崽们睁着大眼睛,在白争争的视线中,后退了几米远。
白争争翻越礁石,绕到鱼头那边,却不想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唔!”
不疼?
“争争!”幼崽们慌乱,全部涌过去。紧张得爪子都没捣腾顺畅,踉踉跄跄。
“没事!不许过来!”白争争赶紧道。
他似抓到了海藻一样的东西,固定了身子。屁股底下冰凉软弹,想必是坐到了鱼……
可手里的触感怎么不对。
白争争捏了捏,没有鳞片,倒像成年男性的胸肌……
他猛地低头。
正对上一张绝艳俊美的脸。
礁石堆里忽然冒出个人!
这多吓人。
白争争猛地站起,脚却卡在礁石与男人之间的缝隙,又被拽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对、对不住!”
看自己坐着的位置正好在人鱼的胸口,白争争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肩膀,赶紧抽出脚,站起来……
“哇呜!!!”
白争争吓得连退两步,直到背靠礁石,才堪堪止住脚步。
白争争后知后觉那“哇呜”是谁发出来的,一抬头,就见六个猫脑袋挤着往下看。圆眼亮晶晶的,爪子蠢蠢欲动。
“争争,这条鱼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笨蛋!那是兽人!”
“不对,是鱼人!”
“错,是人鱼!”
几个幼崽说完,才发现白争争还盯着他们。小不点冲着他讨好一笑,缓慢地往后挪了挪,噌的一下,脑袋藏在礁石边缘。
白争争望着那六对还能看得见的尖尖耳朵,气笑了。
“还捡不捡鱼了,等会儿潮水上涨,可就捡不了了。”
话音刚落,幼崽瞬间跑开。
那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大潮,鱼还没捡完呢。
幼崽离开后,白争争感受到小腿上涌动的海水,垂下眼。
是人鱼啊。
不过不知死活。
人鱼身上只有幼崽们刚刚咬住的那截尾鳍是好的,一道牙印都没留下。余下地方却伤痕累累。
胸口上有致命抓痕一道,深可见骨,横亘整个左胸前。腰腹处被捅出几个窟窿,伤口发白,烂做一团。
虽然不流血了,但肉明显被鱼吃过。
再有那自窄腰上蔓延而下的大尾巴上,伤口更是严重。
瞧那弯折的角度,尾巴是断了的。
这是个大麻烦。
白争争探手,放在人鱼鼻尖。感受不出什么,又将指腹贴在他颈侧。
噗通——
噗通——
很微弱的心跳,像水母缓慢在游动。
救还是不救。
白争争现在要保护好部落的一群幼崽,没多少精力。
但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命,一条人鱼。
白争争有些焦躁,不由得五指扣紧。
哥哥是部落培养的下一任祭司,白争争与他是双胎,每天形影不离。他从祭司口中得知,这个名为环洲的地方,几个环岛所包围的是一个叫人鱼王国的地方。
这里的人鱼武力强悍,兽人惧怕,是兽人的领导者。而人鱼族繁衍却不比寻常兽人,每一条都弥足珍贵。
那若是他捡回去,是不是给幼崽们多了一个保障?
人鱼伤得很重,不能活他就扔海里。能活,他就算占了这个便宜,有了救命之恩相挟?
可,可他连幼崽都养得艰难了。
而且人鱼这情况,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这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
白争争揪住颈侧垂下来的黑发,眼里愈发挣扎。
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他沉默地静立在人鱼身旁,看他的长发随海水飘荡,半张脸没在水中,像海妖一样引诱着人。
而那些伤口处,刚刚被惊走的小鱼小虾又跑回来,循着味儿大口进食了。
白争争狠咬了下后槽牙,半蹲下,抓着人鱼的手放在肩膀。
他撑着礁石使劲儿,将他抬起。
却看他尾巴曲折,还别扭地抵在礁石上,又只好将人鱼放下,先抱着他那大尾巴往礁石上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人鱼没个动弹。
回过头,看猫崽们已经沿着海岸,将海鲜堆到了五堆,白争争郁闷的心情才算明朗。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当他为幼崽们积德了。
死不死活不活的,听天由命。
第5章
大潮涨上来了,白争争使出吃奶得劲儿才把人鱼拖拽到礁石上。
这条鱼可真大啊。
那黑不黑红不红的尾巴都有两米多长,加上个半身,三米是有了。
白争争扛着人鱼,艰难地在海潮的追捕下,将他扛到了岸边。鱼尾刮过礁石,一点没破。
又落在沙滩,留下长长的一条痕迹。
不到片刻,就被涌上来的海浪给抹平了。
幼崽们已经捡累了,此刻坐在那六堆海鲜跟前,一个靠着一个,耷着耳朵望着那愈发逼近的海浪。
要不是那条人鱼,还能再捡两堆的。
“争争,人鱼不能吃。”九岁的雁肃着脸,老气横秋道,“他是兽人。”
白争争累得气息不匀,将人鱼放在沙滩上,撑着腰吭哧吭哧喘气。
太重了。
奶奶家杀的年猪都比不过他。
看着也不怎么壮实,但肉扎得极紧。要真是一条能吃的鱼,运动量一定足够,肉一定弹牙。
就这么一段距离,给他累出了一身汗。
白争争抬手抹了下额角。
“争争……人鱼死了。”雁又道。
白争争将手落在人鱼颈侧,过了会儿道:“没死。”
生命力不是一般顽强。
看他身上的腐肉,都化脓了,人都还有气儿呢。也不知道在海上飘了多了天了。
幼崽们这才好奇地走过来,坐在人鱼脑袋边,低着头细看。
“真好看。”
“他头发像红浆果。”
“皮比争争的还白。”
“嘴巴像油油果的花瓣,死白死白。”
“眼睛……”傻兮兮地幼崽搓着人鱼眼皮抬高,低头仔细看了看,“哇!红的!”
白争争赶紧将这小崽子的爪子拿下来。
“本来要死不活的了,小心眼睛给他戳瞎了。”
“咕咕……”
六个幼崽中,唯一没说话的小胖墩肚子打鼓,舔了舔嘴巴糯糯道,“争争,我想吃红浆果了。”
白争争休息了会儿,又扛起人鱼道:“这边不知道有没有红浆果,你们找清问问。”
山洞就在不远,白争争将人鱼搬到洞中。
清跟年他们还没回来,洞门紧闭,里面只有四个趴在一起睡觉的奶猫。
幼崽们叼着鱼回来,白争争道:“鱼放溪边。”